寄我某颗星(33)
王尔德有句名言,是说,我们都生活在阴沟里,但仍有人在仰望星空。
他陷在泥泞里很久很久,即使那颗星星从天上坠落,来到他面前,他也只能仰望她。
可是,他想的从来都不是望而不即。
又能怎么办呢?
他也不想一身污泥地去触碰她。
沈轲抹了把脸,长长吐出一口气。
*
阮季星在家里过的日子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别提多逍遥快活。
以至于在返校的当天早上,她在床上撒泼打滚:“我不想回学校,我不想回学校。”
阮正荣无奈:“都多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似的。”
季曼回驳:“星星才十八岁,不就是小孩嘛。”
阮正荣反过来说她:“就算到了八十,在你眼里也是小孩吧。”
阮季星笑起来:“到时候妈妈都是老巫婆了。”
季曼嗔她一眼。
阮正荣说是这么说,一想得刚开学那阵子,她总打电话回来哭,说想家,原是打算送她回学校,还是阮季星不乐意。
他们帮她收拾好行李,送她到车站。
季曼心疼地说:“要是不开心了,就请假回家,也不用舍不得钱坐火车,这点钱爸妈还是有的。”
阮季星眼里含着泪,点了点头。
她下午到了学校,和谢晓羽她们分了一波特产。
又给沈轲发消息。
寄星:你在哪儿?
R136a1:操场。
寄星:别动,我来找你。
阮季星跟她们打了声招呼,装了一袋东西,出门了。
她以为他在摆摊,到了老地方,张望一番,不见人影。
正想问他,头顶被拍了下。
除了沈轲,没人会把她的脑袋当蘑菇伞盖拍。
他又把帽子戴上了,从头到脚一身全黑,违和的是,手里拎着一杯奶茶。
她揶揄:“黑无常也喝奶茶吗?”
“刚给你买的。”
最近降温了,沈轲买的是热的。
阮季星喝了口,甜丝丝的,珍珠很有韧劲,问:“你怎么这么喜欢黑糖珍珠?”
他淡淡地说:“不是我喜欢,是你喜欢。”
“有吗?”
“你喜欢吃什么东西,那段时间就会一直吃,还会把身边人带得一起吃,然后腻了之后,再迅速寻找新的口味。”
阮季星明白了,他也曾是她这个臭毛病的“受害者”。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闲逛?”
他不答反问:“找我有事?”
“啊。”她急急忙忙把袋子打开,“这是我妈卤的鸭头,她叫我给你带一盒,不能过夜,得趁早吃完。还有她烤的牛肉干……”
她一抬头,像猝不及防跌进一片墨色深海,心里莫名有点痒痒的,打了个磕巴:“你,你干吗这么看着我?”
沈轲移开目光,“想到我妈了,季阿姨应该是以前跟我妈学的。”
“好像是欸,我有时候不想吃饭,赵阿姨就变着法地做小吃,我妈还说,就我挑嘴这个劲,赵阿姨把八大菜系都学完了。”
阮季星把袋子塞到他手上,“你带回去吃吧,我走了。”
她转身得急,脚差点崴到,身体一歪,核心力量倒不错,给拉回来了。
像是担心被他嘲笑,扭过头,见他果然在笑,凶巴巴地瞪他一眼,小跑着走了。
沈轲把东西拎回宿舍,唐天和吸了吸狗鼻子,问:“好香啊,买的什么?给我尝尝。”
“打你的游戏去。”
唐天和撇撇嘴:“小气鬼。”
又问:“你这个哪儿买的?学校附近好像没有卖吧,谁给你的?”
徐玮说:“我赌阮季星。”
“加注。”
唐天和恍然:“我想起来了,阮季星是不是发了条朋友圈,说今下午回学校来着。”
上次联谊,他们两个寝室的人互相加了微信。
他继而发散思维:“所以你今天没啥事还跑出去,就是想见她?”
最后盖棺定论:“你好心机。”
沈轲抄起桌上几包零食丢给他,堵住他的嘴。
他当然不会承认,他从东苑绕了一大圈,沿着食堂,绕到操场,想赌一把偶遇的几率。
偶然倒不偶然,遇的确是遇到了。
第17章 失忆药水
国庆后, 学校作息换成了冬令时,A市的气温也像被腰斩,一下子跌到二十度左右。
天色灰蒙蒙的, 秋风瑟瑟, 路边的枫叶似是一夜间就被吹变了色, 更添几分萧索。
不知是秋乏, 还是玩太多天, 人懈怠了,阮季星上课的时候犯起困,呵欠连天。
幸好是水课, 老师不管事,她支撑不住,趴下去,跟谢晓羽说:“老师点名的话叫我一声。”
“好。”
本只打算小憩一会儿, 结果半节课都被睡过去了。
睡得不舒服,她揉了揉脖子,看了眼手机,沈轲正好发来一张照片。
是从侧后方偷拍的她。
因为是阶梯教室, 后面视角高一些,不怎么受遮挡,拍到了她半边脸。
嘴巴微微张开,脸被挤压得变形,还压出了红印。
寄星:???
R136a1:睡得还挺香。
寄星:删了!
R136a1:为什么?
寄星:侵犯我肖像权。
R136a1:根据《民法典》第一千零一十九条,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以丑化、污损, 或者利用信息技术手段伪造等方式侵害他人的肖像权……
R136a1:简而言之, 并不构成侵犯肖像权。
寄星:不管,反正未经允许, 你这就属于偷拍,快删了。
他干脆不回她了。
下课,阮季星冲过去堵人:“快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