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我某颗星(54)
整张脸涂白,从脖子往下包得严严实实的,除了下颌线清晰,没有任何个人特点。
但无论怎么看,都莫名熟悉。
一个念头快速闪过,鬼使神差地,阮季星试探性地唤道:“沈轲?”
这一声出来,她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怎么会是他呢?
然而……
他笑容不变,几不可闻地“嘘”了一声。
阮季星的心跳骤然加快,鼻翼不自觉地翕动着,迟钝地感觉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不记得从哪里看来的说法,说是每个人身上的气味都是独一无二的,不是洗衣液,不是香水,相处久了,自然而然可以分辨出它属于谁。
不像面包的麦香,割草的清香那般浓烈,它的存在弱到,若要被感知,须得这样的亲近。
所以,能够确信无疑。
他是沈轲。
两人短短三四秒的交流,谢晓羽一无所觉,按下快门。
其他游客凑上来拍照。
阮季星连说半句话的空隙也没有,就被挤开了。
离开时,她忍不住回头。
他一会儿叉腰,一会儿背着手跳舞,表情浮夸,逗着小孩笑。
和他平时的风格过于迥异,不然,也不至于谢晓羽、陈师瑶都没能认出他。
无端的,阮季星心里泛起酸意,仿佛柠檬味的汽水,一颗颗气泡升腾,破开。
从最开始和他认识,他就极少展露真实情绪。
就像小丑。
小丑大笑,小丑大哭,小丑疯狂……
他们的喜怒哀乐,不过是一张张面具,摘下,戴上,周而复始。
底下藏着怎样一个灵魂,无人能识。
第27章 暗恋者
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填肚子, 下午继续排队。
从过山车下来,谢晓羽去洗手间,阮季星替她看包。
刚刚尖叫得嗓子干, 水正好喝完了, 不远处有自动售卖机, 她顺便问陈师瑶:“你要水吗?”
“不用了, 我还有, 我帮你看东西吧。”
“谢啦。”
阮季星小跑过去。
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姑娘看着她,眼睛眨啊眨的,拍了拍机器, 有样学样去出货口掏,但什么也没有。
阮季星好笑,蹲低身,和她平视, “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了?你爸爸妈妈呢?”
她奶声奶气地说:“妈妈去厕所,爸爸不知道,我想喝饮料。”
“你想喝什么?姐姐给你买。”
她望了眼售货机, 有些心动,又摇了摇头,“妈妈说了,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要。”
“你倒是挺有防范意识的。”
阮季星递给她几张零钱,“那你自己买,我教你。下面有编号和价格, 你想要哪瓶, 投钱,输入编号就可以啦。”
小孩子学东西速度很快, 但她个子矮,只能努力地踮着脚去够。
拿到手时,她高兴地欢呼:“耶。”
阮季星不放心小姑娘,陪她等到她爸爸妈妈找来。
孩子妈妈急得不行,见到她,悬着的心才落下,转头骂丈夫:“让你带孩子,你就是这么带的?”
“我就接个电话,谁知道她自己跑开了,而且这不是也没跑远吗?”
“万一遇到的是人贩子呢?一有什么事,你就只知道为自己开脱,真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
男人理亏,被骂得不敢吭声。
孩子妈妈对阮季星说:“实在太感谢你了。”
她搡搡女儿,“快说谢谢姐姐。”
“谢谢姐姐,姐姐你又漂亮又善良,好人一定有好报的。”
“嘴真甜。”
阮季星捏了捏小姑娘的脸,告诉她:“虽然你记得妈妈说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但是也不能擅自离开爸爸妈妈,坏人要是想把你拐走,你可是打不过的哦,知道了吗?”
她乖巧点头。
阮季星这才回了原地方。
女洗手间人多,谢晓羽还没出来。
她随口感叹了句:“其实按照男女生理构造的差异来说,景区、商场之类人流量大的地方,应该增设女厕所隔间,不然时间都耗在排队上了。”
陈师瑶问:“这么多年,居然没几个设计者想得到吗?”
“也许是一种惯性,或者惰性吧,保持原状,比创新要安全。但我想,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主动做出改变的。”
陈师瑶笑笑,“原来你是个理想主义者。”
“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我。”
阮季星说:“不过,一个还没有经历社会磨砺、现实捶打的大学生,理想好像是天真的近义词。”
“我很喜欢你的名字,阮、季、星,给人一种‘纵使前路黯淡,亦有星辰璀璨’的感觉。”
陈师瑶话音骤转:“其实我听说过你,在高中的时候。”
阮季星扭过头,“嗯?”
“在学习上,沈轲既聪明,又刻苦,有时候下了晚自习,人走完了,他还在教室写题。”
陈师瑶说:“但他性子冷淡,高中那会儿,他没什么朋友,尽管他成绩好,大家也不太找他问题目,问我问得更多。”
当时的沈轲,整天穿着丑得爆炸的红黑校服,头发理得精短,没有一点造型可言。
但正值青春的女孩子嘛,擅长幻想,给自己营造梦境般的世界。
所以,打扮是其次,学霸、高冷、帅,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足够打造一个值得暗恋的人物形象。
据陈师瑶所知,班里喜欢他的女生,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年级更不用说了。
校外有家奶茶店,一面墙贴满便利贴,许愿的,恶作剧的,表白的,没少出现“沈轲”“S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