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温重明已经飞升近百年,于自己弟子总归还是有些香火情在。
忘恩负义是人人唾弃的事,江病鹤德高望重,轻易不会做这种事,但若是为了自己师父,这也能说得通了。
而且,真言咒是华阳派绝学,那个仙人刚好也会真言咒。
云轻忽然又想到,她那天跟江病鹤对峙,江病鹤当时信誓旦旦地说:“你若不信,我可对我先师华阳子起誓。”
难怪可以那么轻松地起誓,原来是一伙的吗?
想到这里,云轻不由
得扶额摇头,师父心也太大了吧!得罪了华阳子,还敢救江病鹤?
他跟江病鹤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渊源,值得他冒这么大险?
浮雪见她一会儿拧眉一会儿摇头,禁不住唤她:“师姐?师姐?在想什么?”
云轻回过神来,刚要说起梦中经历的事情,又担心冥冥之中被华阳子监视,只好按下心事。
想到敌我力量之悬殊,云轻心中仿佛压着一团沉重的铅云,她长长叹了口气,说道:
“我也不知为何,只是突然有些担忧,我们此番营救师父,前路不知有何艰险。以江病鹤的修为,他应该没有能力单独绑架师父。
我想,这背后会不会有更强大的存在。江病鹤已经是半仙,那比他更强大的岂不是……”
浮雪咬着牙,满脸坚定地望向她,“师姐,我不怕。”
“就算与神仙作对也不怕么。”
“就算死都不怕!”浮雪目光亮晶晶的,“我的命是师父给的,就算为师父死那也是天经地义。”
云轻一下子也豁然开朗,心里油然升起一股豪气和魄力,此前因梦境所带来的恐惧与压抑一扫而空。
是啊,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可怕的?神仙又如何,我们偏要和神仙掰掰手腕!蝼蚁又怎样,就算我是蝼蚁,也要叮得你满头包!
——
乐尘子又被雷劈了一通,本以为今天的折磨就到此为止了,然而那人却并没有离开。
乐尘子没好气道:“你又怎么了。”
那人说道:“你知道我没有杀她们。”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知道用她们威胁我没用。”乐尘子说了这样一句绕嘴的话,接着又说:
“你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想确认我是否真的能勘破羲皇无字书。”
那人“啧”了一声,冷冷说道:“你就不怕我真的杀了她们?”
“不怕,杀她们对你没好处。”
“本仙想杀便杀了,要什么好处。”
乐尘子笑了,一边笑,一边靠着笼架,用手指梳拢乱糟糟的头发,他说:“她曾经说过,对你没好处的事,你一般不会做。”
“这是她说的?”那人沉默许久,忽然笑,“她说的对。”
第30章 旧事 “那个法宝不会就是你吧?”……
一晚上, 云轻已经消化掉梦境之事对她的冲击。早上蹲在河边,她撩水拍了拍脸,被清澈冰凉的水一激, 神清气爽。
她站起身,放眼看东方发白的天空。
江白榆看着她挺拔劲瘦的背影, 总觉得昨晚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自然,他不会问。
云轻忽然转头, 他猝不及防被她发现在看她, 别扭地移开视线。
云轻问他:“白榆,能不能说说, 江病鹤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白榆想了想, 摇头道:“我常年住在兰藉宫,与他接触并不多。我只知,他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这点你也知道。”
云轻又问:“他的玉河摇天镜,你了解多少?”
江白榆答道:“玉河摇天镜是我派祖师华阳子所制。在登仙之后第十年, 华阳子曾在华阳山显圣, 赐下玉河摇天镜, 自此之后玉河摇天镜便为我派镇派之宝, 由历代掌门保管。”
“历代,掌门?江病鹤不是华阳子飞升之后的第一个掌门?”
“不是。华阳子飞升后,华阳派传给他的大弟子, 也就是我的师伯,颓山子虞万枝。”
“那后来呢?”
“后来颓山子离奇死亡,我父亲接任掌门,自然也继承了玉河摇天镜。
再后来,我的师叔祖——也就是华阳子的小师妹——寒鹭子认为颓山子死得蹊跷, 带领一部分长老和弟子向我父亲发难,华阳派自此陷入内斗。
内斗持续一年,许多人被波及,华阳派弟子损失了接近一半。最终我父亲赢了,将寒鹭子囚禁在门派禁地。这场风波,人称’寒鹭之乱’。”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颓山子死于十九年前,那之后不久便发生了寒鹭之乱。”
云轻细细听着,习惯性地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下巴,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华阳派这些陈年旧事,总觉得这背后或许有什么耸人听闻的秘密。
不过她现在暂时没精力关心那些。
听到最后,云轻说道:“这么说来,玉河摇天镜是仙器了,难怪力量那样霸道。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奇怪。”
“嗯?”
“你们华阳派,从华阳子到江病鹤,修的都是长生道,想必颓山子和寒鹭子也是?”
“颓山子确实修长生道,寒鹭不是,她修剑道。”
云轻点点头,“那就先不说寒鹭子……从师父到徒弟,都修长生道,门派大门上都刻着莲花,门派弟子服上也绣着莲花,甚至华阳子的塑像都托着一朵莲花,可见华阳派对莲花的重视。
但是我却从未听说过贵派有什么和莲花相关的厉害法宝,你不觉得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