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变卖了家产,他宋家做买卖起家,家里有田地铺子,都被这败家子给挥霍了,你看他那样子,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那软玉姑娘何许人也,怎会愿意嫁给他,这都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就是太初星君的转世?”祢荼目光示意方思议。
方思议微微摇头。
“那他是谁?”
“昔日救下太初星君的那女子的转世。”
祢荼:“……那软玉姑娘?”
方思议:“太初星君。”
祢荼:“…………”
星君牺牲好大啊!
宋潋抹着红了的眼眶,想要上楼去见软玉,但软玉尚在陪其他客人,只能等到晚上。
他坐在台阶上,周围都是嫌弃的目光。
祢荼见他的样貌,确实十分出挑,青楼里的小倌可谓是花容月貌,却都不如他俊俏。
祢荼持着扇子,抵着下巴,这扇子正是方思议给她画的那柄,顺手就用了,她上前一步,道:“老鸨,我出灵石千枚,这位软玉姑娘接下来一个月的春宵,可否换给我?”
这些年来,外界入侵,人界经历大小战役,修士联手应战,救百姓于水火,以至于修士的风评都有所好转。
千枚灵石,便是十万黄金,三十日,也就是三千多金一夜,比宋潋高了,老鸨热情地迎上来:“这软玉姑娘还是雏儿呢!她第一次接客被这位宋公子以千金拍下,您又出高价,那自然是价高者得。如此,那便是公子的了,公子是现在去软玉姑娘房间,还是先找其他姑娘陪陪您?”
宋潋瞠然看向祢荼,便要扑上来,眼眶越发红了,满眼愤恨、痛苦和不甘。
看来是这位姑娘对星君更执着,祢荼蹲下来,看他:“我乃修士,我送你一场造化,让你入修炼一道,但前提是你要斩断情缘,跟这姑娘一刀两断,你看如何?”
几乎是祢荼话音刚落,三楼某处投来一道锐利的目光,不用看应该就是乔装打扮的寒钦仙帝。
宋潋一怔,周围的客人们都惊呼出声。
能拿出灵石来的不一定是修士,但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必然是修士。
而今的世道,只要成了修士,入朝为官的可能性也会大大提升。而且成了修士,记忆力、领悟力会大大提升,更便于考学。就算入不了朝堂,还能进其他宗门,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祢荼自认为这个诱惑很大了。
宋潋道:“道长,您买下软玉姑娘一个月,莫不是看上她的根骨了?”
见他满脸希冀,祢荼道:“啊?”
“您看看软玉姑娘的根骨,她肢体柔软,武艺高强,先前还帮我避开了马车,您看看她有没有修仙的资质,如果她也有,我立刻跟着您去修仙!”
祢荼道:“我想让你断尘缘,你还想去山上一边修仙一边谈情说爱啊。”
宋潋道
:“我割舍不下软玉,如果修仙必须忘掉软玉,那这仙我宁可不修。”
周围顿时一阵唏嘘之声,软玉姑娘天姿国色,非寻常青楼妓子可比,竟然要为了软玉放弃修仙机会,而软玉据说起初不愿接客,但知道买下她初夜的人是这位宋潋,这才答应。
这两人莫不真是一对苦情人?
祢荼没理会宋潋,大大方方地给了老鸨一千灵石,便丢下他,上了三楼,经过那位冷若冰霜的女子,来到软玉的房间。
房间里布置得很是奢华,前一个客人已经请出去了,桌上还剩着残羹冷炙,有小厮正在收拾,祢荼等了一会,待屋里收拾好了,便进了房间,看向暖帐下的一人。
祢荼呼吸一滞,看直了眼睛。
说天姿国色都算埋汰了这人。
肌肤赛雪,吹弹可破,眼角眉梢带着清贵之色,像是九天仙人临尘,有股子出尘脱俗的意味。
“软玉姑娘?”祢荼道。
软玉道:“阁下想要带宋郎去修仙?”
祢荼道:“你是修士?竟能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听到我与那宋潋的声音?”
软玉道:“奴家并非修士,只是生来耳聪目明一些罢了。”
祢荼道:“姑娘如此人物,怎会沦落风尘之地?”
软玉道:“我娘亲曾是销金楼头牌,我只是继承母业罢了。”
祢荼道:“你没想过离开青楼?”
软玉道:“想过,在遇到宋郎之后,我确实想过离开销金楼。”
祢荼道:“你想去修仙吗,我为你赎身,带你离开这里,只是你需要忘掉前尘,不再跟你那宋潋来往。他都已经变卖家产,资质也很平庸,你跟着他,将来不会有好日子过。”
软玉微微闭上了眼睛,轻声道:“只要能过日子,管它好还是不好。”
祢荼问旁边的方思议:“怎么回事他俩?就这么生生世世纠缠吗,是月老牵了红线还是在姻缘石上烙了印?”
方思议道:“是星君放不下,所以一直纠缠。星君的执念,胜过红线和姻缘石。”
祢荼道:“我能炼制归忆丹,能让前世乃至天界的记忆复苏,但就是怕记忆复苏了,他俩更加不离不弃。”
那寒钦仙帝就成了彻彻底底的局外人。
祢荼来到房外,不远处小厮们拦着宋潋,宋潋还在那儿喊着“软玉”,软玉在房间里轻轻拨弄琴弦,琴声悠扬,像在应和。
祢荼回过头,原本在旁边栏杆旁喝茶的寒钦仙帝,已然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