祢荼看向方思议:“她什么时候走的,你怎么不说一声?”
方思议道:“在你盯着软玉看的时候。”
祢荼轻咳了声:“爱美之心嘛,人皆有之。”
方思议转身看向楼道方向,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在这种事上,仙尊却没辙,祢荼道:“待在这儿,等寒钦仙帝出现。”
祢荼包下软玉,却在隔壁房间歇息。
入夜,软玉倚靠在塌上。
木窗大开,清风撩起纱帘,一个修长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窗边。
榻上的人动了下,面朝着窗户侧身,窗边人影抬手,床边烛火熄灭,一缕青烟飘向榻上之人,涂了赤红丹蔻的柔荑无力地垂落在地,躺在床上的人均匀地呼吸,再没了动静。
这时,旁边的窗户处传来一个声音。
“仙帝,你这样不行。”
寒钦仙帝一顿,便要穿梭空间离开。
祢荼抬起一只手,道:“我是来帮你们的。”
寒钦仙帝眸光冰冷,落到人身上有股子说不出的寒意,祢荼却直直地对上她的目光,面上挂着真诚的笑容,道:“你应该再主动一点。”
“仙后,仙尊。”寒钦仙帝面无波澜,道,“我的人,不用任何人来‘帮’。”
祢荼道:“你每晚都来看她?”
寒钦仙帝道:“这与仙后无关。”
祢荼道:“那你应该让她知道,你每晚都来看她。”
寒钦仙帝道:“我不想。”
寒钦仙帝踏入虚空之中,身形消失不见。
“你不想他回天界了?”
夜阑人静,月色撩人,声音飘出去,了无声息。
“真够冷的,”祢荼回过身对方思议道,“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嗯?”方思议尾音上扬。
祢荼道:“依你之见,你觉得寒钦仙帝怎么样才能挽回心上人?她这么冷冰冰的一个人,很难用美人计了,除了美人计之外,还能有什么计策?”
方思议默了半晌。
祢荼见他没默出什么东西来,道:“问你算是白问。”
方思议道:“真心。”
祢荼错愕地看着他,而后转过身去,背对着窗户,摸了摸下巴:“真心啊,你说的有道理。”
过了三日,风平浪静,寒钦仙帝并未出现。
宋潋每日都来,哭着喊着要见软玉,却都被老鸨派人挡在了楼道口,毕竟修士包了软玉一月,说了期间不许任何人叨扰,老鸨也得按规矩办事,宋潋手上最多也就千金,他在销金楼里捣乱,自然只能被拿下。
祢荼坐在软玉的房间里,看软玉频繁地望向门外,眉宇里满是忧郁之色。
“你喜欢宋潋吗?”祢荼问。
“但他是客人。”软玉道。
没说不喜欢,只是两人的身份,注定很难走到一起,祢荼道:“如果你喜欢他,你应该会出去见他。”
软玉道:“现在你是我的客人。”
祢荼道:“他说你救过他,是怎么回事?”
软玉道:“只是有王族子弟纵马游街,对面的马车受了惊,冲向人群,我正好路过,看到他惊恐地站在路中间,便上去帮了他一把,仅此而已。他想要给我赎身,可能是想报恩吧,但干我们这行的,就算赎身了,往后余生也会被人耻笑,还不如就留在这里,蹉跎过活。”
祢荼道:“软玉姑娘害怕被人耻笑吗?”
软玉摇了摇头:“我不在乎,但他们会在乎。”
祢荼道:“你是说宋潋?”
软玉抚琴,一个婉转的音,打破了僵局。
“让软玉出来!让她给我唱曲,谁包下了她一个月,我赵琛出双倍的价,一天六千金,让她陪我一夜!”
楼下传来不逊的叫喊声,四下都是看热闹的人。
“赵琛?安国公世子!他叔父是长乐山长老,本地的所有修士都得给他三分面子,不好惹啊。”
“我看昨日那人不像本地人。”
“那人衣着华丽,也不像山中隐士,倒像是富家公子,说要带宋潋去修仙,近几日却一直在软玉姑娘房里,未曾搭理那宋潋。”
赵琛带着人往楼上走,销金楼所有小厮不敢拦,老鸨愁眉苦脸地摇着扇子,扭动腰肢,喊道:“软玉啊,赵琛公子来了!公子不可啊,里头那位可是个修士!”
赵琛道:“不过三日没来,这婊子就已经被别人开了瓢。是哪位道长看上了我这心头爱,我出两倍的价,让我好好看看那位水性杨花的妓子。”
软玉眉头微动,神色依旧是清淡的,很是脱俗。
祢荼坐在桌前看着她,大门被一脚踹开,一位样貌粗犷身材偏矮衣着华贵的男子带着一众家丁冲了进来。
“两倍价格,六千六百金,也就是六十六枚灵石。”
华贵男子看着她的时候,有刹那发悚,但听这话,爽快地给家丁使了个眼色,家丁利索地数了数,放下一袋灵石,便要去抓古琴边坐着的女子。
祢荼目不斜视,捏着杯子道:“不是来找我的,那我可就不管了。你不想随我去修仙,不想斩断尘缘,那你的事,我管不了咯。”
“啊!”软玉的衣襟被扯坏了一角,她面露屈辱,狠狠咬了抓她衣袍的家丁的手,那家丁吃痛,扬起手,便要一巴掌朝她打下来。
软玉猛地闭上了眼睛。
预料之中的巴掌声没有响起,反倒是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接着是一阵杀猪般的嚎叫从头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