祢荼背对着众人的方向。
刺骨的寒风灌入屋内
,屋内不知何时站了一位身着月色长袍的华贵女子。
她气质冷若冰霜,神情好似万年不化的玄冰,一身天蚕丝织就的仙袍,手中一柄寒冰凝成的长剑,轻描淡写地划过几位家丁的手脚。没有一点血迹,手筋脚筋被尽数挑破,来的八大武夫家丁瘫倒在地,痛苦地哀嚎,赵琛脸色惨白,哆嗦着向门口的方向退。
寒钦仙帝冷睨了他一眼:“滚。”
赵琛趔趄了下,腿脚发软,连滚带爬地往屋外而去,当他爬过门槛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冰冷刺骨的声音:“慢着。”
赵琛涕泗横流,颤声道:“仙人饶命,仙人饶命!”
寒钦道:“把地上的东西也一并带走。”
地上痛哭流涕的家丁们,便是她口中的“东西”,赵琛冲门外喊道:“快来人把他们弄出去,快来人!”
销金楼的小厮们闻风而动,不多时屋内的东西就被打扫干净,拎出门去,屋内又安静了。
“仙人?”销金楼的客人听到声音都心头一动,难道那位出手千枚灵石的男修就是仙人?他是使了什么仙法,转眼便把那赵家公子吓得仓皇逃窜。
屋内,祢荼转过身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突然现身的寒钦仙帝。
软玉也抬眼看着这位气质出众的女仙人:“多谢……”
寒钦仙帝转身便往窗户那边去。
软玉道:“您等一下。”
寒钦仙帝停下脚步,却依旧背对着她。
软玉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祢荼满眼趣味。
寒钦仙帝道:“不曾。”
软玉道:“我记得你身上的气息。”
寒钦仙帝:“只是你的错觉罢了。”
软玉轻叹:“想来是我认错人了,小女软玉,敢问姑娘名讳?”
寒钦仙帝一言不发便要离开,祢荼赶紧上前拦住了她,道:“你在乎她就直说,干嘛总是这样冷言冷语,不知道这会很让人寒心吗?”
寒钦仙帝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祢荼的目光更冷了。
这算是祢荼难得从她脸上看到的不一样的表情,她目光示意软玉。
软玉眸光一动,不敢相信地看着寒钦仙帝,道:“在乎?”
寒钦仙帝没有说话,亦没有否认。
祢荼倒了杯酒,道:“你来都来了,不如就留下来喝一杯。”
软玉倒也是英气,她回到屏风后换了身外袍,来到祢荼身边,看着坐在酒桌旁的寒钦仙帝,熟稔地端起酒壶,给两人倒酒。
寒钦仙帝拦住了她,自己拿过酒壶,但面前的酒杯已经被斟满,她放下酒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软玉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给她斟酒。
两人不说过,一个只是倒,另一个只是喝。
祢荼刚拿起酒杯,又顺势放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我禁酒,便以茶代酒,敬你。”
寒钦仙帝已经喝了好几杯,无所谓对方陪不陪,她喝酒的姿势十分文雅,不多时三壶酒喝完,她眼神清澈,倒是陪她喝酒的软玉目光迷离,伏倒在桌上。
祢荼摸了下软玉的额头,确认她已经睡下,道:“我看她不像是完全对仙帝你没感觉,仙帝为什么不主动争取一下?”
寒钦仙帝道:“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不想当第三者。”
祢荼道:“但在他们两人相遇之前,仙帝明明有过无数次机会,但仙帝为什么任由机会错过?”
寒钦仙帝道:“他的执念是那女子,无论哪一世,他们都是痴缠一生,我何必多此一举。”
祢荼道:“是啊,何必多此一举,刚才那般救人心切。”
寒钦仙帝道:“你激我出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些?”
祢荼道:“既然仙帝你知道那两人生生世世纠缠不清,你既不出手干预,也不为自己争取,那你还想让太初星君回天界?”
寒钦仙帝垂下眼睑:“他不想回,便不回吧。”
祢荼道:“但他是不是从没说过他不想回去!”
寒钦仙帝微愣,而后收敛,语气依旧冷淡:“不劳仙后费心。”
“不,我是一定要费心的,”祢荼道,“那女子当年救了星君,星君为那女子,不惜尝尽人间疾苦,也要被困于人间,他俩注定是一对,你又何必执着?”
寒钦仙帝道:“当年……”
祢荼等着下文。
寒钦仙帝说到俩字,收敛了所有神情,径直起身,一只脚踏进空间穿梭门户之中。
祢荼动用仙纹封住了半片虚空门户,道:“别走!把话讲清楚。”
寒钦仙帝踩在门户下端,道:“当年在人间,救他的人是我,只是我走了。”
祢荼的眼睛睁大了一些,这是什么冤假错案!
祢荼又道:“那天界都说你喜欢太初星君……”
寒钦仙帝道:“是他喜欢我,我本不喜欢他。当年在天界……”
她又只说了半句,祢荼听得意犹未尽,一旁的寒钦仙帝坐了下来,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道:“我不想让任何人知晓。”
祢荼丝滑地坐了下来,双手交叠在桌上,目光灼灼,神情期待。
兴许是酒喝多了,就算没醉,也有了些许醉意,寒钦仙帝难得眸光温柔,她抬手用指节碰了下软玉微红的脸,脸颊吹弹可破,手碰上去便好像要陷下去,寒钦仙帝倏然收回了手,可软玉半梦半醒着,却搭上了她的手,用手肘压着,枕在了自己脑袋下面,还不安分地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