钊钊之鹤(重生)(145)
干裂的土地寸草不生,光秃秃的四周,只有一片黄褐色的城墙屹立于巨大的风沙之上。
而曾经这里人们生存过的痕迹,全都被黄沙一一掩埋。
红彤彤的落日之下,是还没能抵达目的地便累死在这里的马匹。
它们的尸体被风沙吹干,然后吞噬,只露出一小截马腿或是脖子,证明它们曾经活过的痕迹。
”可惜了。”雀宁不由的感叹。
过了三凄门,再行二十公里前面就是役关城。
可惜这些马儿没能撑得住,渴死在这里。
而它们的主人,也注定无法赤脚走出这片荒漠。
日落之后,这里的气温骤降,萧河不语,只是领着队伍加快进程。
又过了十公里,借着星光和月色,雀宁看见那一截截被风沙所掩埋的将士们的尸体。
他们干瘪掉的脸上、口鼻上全都覆盖着厚厚一层的黄沙,根本无法辨别曾经的模样。
再前行数百米,黄沙之下的残骸越发的多了起来。
而越靠近役关,便越能看见一座又一座的人头塔。
绝大多数都是纳塔吉的前锋兵,而在这些人头塔前,更多的是被其虐杀的天凌子民。
无论老少男女,他们的尸体都被纳塔吉的士兵残忍的剖开,或是砍下四肢,或是割下头颅,以尖刀刺之。
手段越残忍歹毒,越能震慑身处在役关城内的天凌士兵。
其中不乏士兵的亲人,一旦这些士兵悲愤交加之下被其引出城门,而等待着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萧河翻身下马,没有摘下头巾,只是在这些人头塔前静默的注视了片刻。
尽管其他人不明所以,但沈熠二话没说也是翻身下马,雀宁也只好紧跟其后。
“是役关的领将做的?”沈熠看不清面巾之下萧何的神情。
萧河摇摇头,“不是。”
在一旁的雀宁却十分笃定的开口道:
“这些人头塔看上面的血迹和伤口腐烂的程度,应该是前不久这里才发生过一场混战。”
听到这话的沈熠微微一愣,当即想到只有一种可能才会令萧河停在此处。
“难道是……老侯爷经过此处?”
萧河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大哥被逼奔走役关,纳塔吉的领主不可能不派兵围堵。”
“应该是和我父亲的兵正面撞上,为了震慑后来者,才在此处摆了人头塔。”
雀宁感慨道:
“早就听闻萧北侯雷霆手段,如今得见,到真是非同一斑。”
这时,萧河却忽而侧过头看向雀宁,眼神淡漠。
“让他们动手。”
雀宁听罢眼眸中闪过一丝兴奋,手指放在口中,长哨一响,身后的队伍中忽而传来异响。
只闻几声抽刀,刀起刀落不过眨眼的功夫,两息之间队伍中七人尸首分离。
而其余四百多人,除去动刀的领队,竟无一人身形偏差分毫。
“一共七人,全都出自军机处,三名玄冥暗哨,四名执衣死士。”
萧河垂着眼眸没有动作,军机处是由天武帝一手培养起的暗卫。
执衣死士善用弯刀、流星锤等暗器,往往以一敌百,擅长死战。
那一夜玉兰军大败,其中不乏执衣死士的功劳。
“你们待命。”
随着萧河的一声令下,雀宁和沈熠表情瞬间肃穆起来,异口同声道:
“是。”
役关城内全都是皇帝的眼线,如今温家倒台,皇帝下令捉拿邱见善之子邱竟逸,连带其同谋长孙昫等数十人。
晋王时文州之所以领命前去寮城,本就是天武帝提前布置好的一枚棋。
倘若温家兵败,邱见善与温远川等人身在凌天都,只能被活捉斩首。
而邱竟逸就不同了,次子杀伐果断,魄力非同一般,他领的兵若是留在凌天都。
即便皇帝早有预料,也怕他里应外合和勤王二人寻得机会绝处逢生,反败为胜。
只有将其调任走,皇帝的执衣死士们,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而温家兵败,此子怕是在得到消息的那一瞬,便会有所动作。
如若晋王是个可塑之才,必然不会放过此次邀功的机会,将事情办妥。
如若晋王无能,役关城中还有两位萧家战神有所一用。
但可惜,晋王并非无能之辈,也就注定了萧家二位战神注定命殒役关城的悲剧。
萧河领着五百不到的侍卫到役关城下时,正值大夜。
在城墙上站哨的兵,正是萧家军的兵,第一眼竟没认出来萧河来,于城墙上大喊: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萧河看着那人领口前的竹徽花纹,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将面巾摘了下来。
萧河身旁一名领队十分知趣,上前回道:
“我家君主乃是景王青君萧河,速开城门!”
那名萧家兵当即一愣,尚且还没有反应过来:
“景王青君?”
还是他身旁的同伴立即反应了过来,又惊又喜的将人一把推开,大喊道:
“开城门!开城门!是萧少爷来了!”
“快去禀告侯爷,快去!小少爷来了!”
“萧少爷!是五爷来了么?我这就去!”
一时之间,城墙之上的萧家军激动非常,城门从里面推开。
萧河握紧了马绳,按耐住心中蜂拥而至的情绪。
这一次,历史绝不能再重演。
第74章 君臣
夜深极静,役关城内亮起的火把照亮了萧河前方的道路。
一开始,萧河的脚步是平稳而有力的,但越发靠近营帐,便越发控制不住的越迈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