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医师看到陆临意,走了过来,压着声音的说道:“病毒感冒,来的有些汹,已经用过药,明天早上就会退烧。”
陆临意把人的手握在手里,掌心也烫。
整个人像个小火炉似的。
嘴里呢喃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陆临意试图把耳朵趴在她的唇畔,也无法辨认。
“娇娇,我在。”
许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许岸当真安宁了几分。
被他握着的手抓住他的手指,紧紧不放。
许岸从未生过这样重的病,人的意识仿佛随着海鸥飞走了似的,只剩下无尽的白色浪花和看不到边际的海岸线。
她不受控制的嘤咛。
来自身体的疼痛,也来自意识的缺失。
后来,海鸥变成妈妈,揉着她的发,把她搂进怀里,安抚着,“娇娇乖,妈妈在。”
“妈妈,我做的对吗?”
许岸没有亲人,没有人告诉她,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爱上陆临意,跟着陆临意,挥洒着青春和他去做所有不属于她阶级的事情。
“She was still too young to know that life never gives anything for nothing, and that a price is always exacted for what fate bestows.”(那时候她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她从十六岁就知道这句话,却在十九岁,还是陷入了混沌。
梦中的母亲陡然变成了陆临意的母亲。
那个高傲漂亮又温柔的女人低眸看着她,笑着说道:“没什么对错,你还年轻,还有很多的选择,若是我重来,不会选择这样的路。”
陆临意到底坐在床前,守了一夜。
好在晨起退了烧,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
只是人还没有醒,睡得安稳了些。
他给她拭了汗,擦了脸颊,这才坐回到了椅子上。
云姨熬了粥,放在保温桶里,让程源带了来,又从烟斋抽了日常照顾许岸起居的小姑娘,让她守在医院。
许岸醒来时,就看到坐在床前椅子上的陆临意。
一件烟灰色羊绒针织上衣,外面披了件黑色西装外套,靠在椅背上,轻合着眼眸,在休息。
眼底挂了抹淡青色,人还是矜贵优雅,却也多了几分疲累和倦意,像是一夜未眠。
她的手上挂着针,却还是死死拽着陆临意的手指,怕他跑了似的。
不由得放了手指。
一动,就引得陆临意把眼眸落了回来。
“醒了。”
“嗯,这是?”
“医院,你昨晚高烧近四十度,如果不是就医及时,你小命都不知道要交代到哪里了。”
这话说的不算好听,不像是素日里温柔的陆先生说的话。
想来是真的有些气急。
许岸手指勾过他的手指,试图说句话,嗓子却刀削似的,发不出声。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被折腾的没点多余的皮肉。
陆临意的那点气,也就彻底消散。
反身坐在她的床上,把她轻轻扶起,靠在了自己身上,取了水杯,一点点喂着她。
许岸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手扶住水杯就想接过来,却被陆临意一手箍住。
只能任由他像哄小朋友似的,哄着她喝了大半杯的温水。
“兰姨送了你最爱的枣香南瓜松茸粥,还温着,现在喝一口吗?”
“好。”许岸点了点头,又加了句,“谢谢你陆先生。”
陆临意取了保温桶,把粥倒进碗里,一小勺送进许岸嘴里,看着她喝下,这才说道:“你若是再多和我说一句谢,住院费自己解决。”
许岸立刻噤声。
一口一口的喝着。
人还是虚,粥只喝了小半碗就喝不下。
把床摇起,靠在枕头上想要让陆临意把旁边的书给她递来。
不愧是钱多多,了解她的很,不忘把下一门的课本给她装上。
陆临意眼底泛了抹冷意,搓着她因为打着点滴,越发干瘪的手,“许娇娇同学,你还在生病。”
“直升本校需要满绩。”她来看着他,眼眸清亮,而后又低下眸子,轻声说道:“你也不能总一直护着我,我还是要给自己的未来谋划的。”
她听到陆临意轻叹的口气,大手依旧握着她的手,轻柔抚着,“娇娇,我会一直护着你,不论最后我们如何,我都会跟你承诺,永远护着你。”
许岸眼眸亮着晶晶,只是脸颊苍白,唇干,强撑着扬了一抹笑意。
“我知道的,陆先生是个好人。”
可我也知道,爱情是最转瞬即逝的东西。
日后的护,她又如何能要。
人当真是种贪心的动物。
明明最开始答应他时,揣着的就是一颗随时会分手的心。
她那时坦荡,用年轻去换一场爱情,也算不留遗憾。
可现在却患得患失。
陆先生的那句不要当真,真的太难太难。
许岸的这场病。
像是什么东西被抽掉了,又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再抬眸看他时,笑得依旧纯粹可爱。
第46章 酥麻(新增一千)
日子还在缓缓过。
期末考完, 青大就正式放假。
许岸去年就不知道过年何去何从,今年好像还是如此。
烟斋倒是可以呆,但就连国庆都有家宴的陆家, 除夕肯定是要一起贺岁的。
许岸一个人守着那么个全都是古件的冷屋子,想想都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