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感慨道:“我问了李护卫,他说谢护卫怕影响他睡觉,就自己跑去学堂念书了。那孩子心善,会为他人着想。”
乔姝月听后,唇角慢慢勾起,“他是这样的人。”
初接触时看着疏冷,防备心很重,但若是同他熟悉起来,被他信任以后,他待人那颗心很火热的。
“左右睡不着,咱们过去瞧瞧?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刘妈妈无奈,去拿了一件披风,“不许去的话,姑娘今晚又要睡不着了吧?”
“那是自然,我心里藏不住好事。”乔姝月赧然笑起来,“我穿厚些,不会受凉的。”
入了冬之后,乔姝月裹得像个绒球。
此刻已经快到子初,府上漆黑一片。
刘妈妈拎着灯笼,站在来风的一侧,陪着乔姝月往外走。
冬夜的路似乎格外寂静幽长。
“姑娘,你不怕谢护卫还清以后,离开乔府吗?”刘妈妈叹了口气,“他如今可是自由身。”
“若是他肯签下身契,早还晚还都无甚差别,可他来咱们府上才半年,老奴不确定他的心有几分属于乔家。”
乔姝月弯起眼睛,像只餍足的小狐狸,她笑道:“当然,他不会走的。”
从他接受了攀云剑,对她说往后都会保护她时,她便能笃定,他不会再离开。
哪怕没了债务的束缚,他也不会走了。
她从前夸下海口说的会让他心甘情愿留下,如今竟然已经实现。
回想初遇时他的冷漠与拒绝,愈发觉得这半年来每一步都走得十分不易。
她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信任,将他留住,起码在他对自己动心之前,都绝不能让嫌隙再在二人之间产生。
寒风自东南方刮来,乔姝月搓了搓手,放在嘴边哈了一口热气。
乔姝月想得专心,没留神前方忽然窜出一个黑影。
那人走得匆忙,跌跌撞撞,不知是从哪里拐出来的,直直就撞上了刘妈妈的灯笼。
噗嗤——
灯笼灭了。
幸好刘妈妈躲闪及时,没让那人撞得一踉跄。
乔姝月受了惊吓,尖叫声卡在喉咙里,浑身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刘妈妈沉脸拧眉,看着黑暗之中摔倒在地的人,训斥道:“莽莽撞撞,你是哪院的?这么晚了乱跑什么?!”
那人带着斗大的兜帽,身穿着黑色的披风,将自己严严实实裹起来。
听到刘妈妈的问话,并不做声,反而将自己的帽子往下拉了拉。
行迹鬼祟,遮遮掩掩。
刘妈妈顿时警觉,上前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握上时硬邦邦的,触感不对,刘妈妈大惊失色,那人竟是带着武器的!
刘妈妈想也不想,转身护在乔姝月身前,她本以为那人会攻上来,怎料那人只是狼狈地爬起身,拿着手里的东西慌慌张张地逃跑了。
在那人消失在视野之时,东南方忽然“轰”得一声——
有什么东西炸开,砖瓦飞溅,火光冲天。
乔姝月惊疑不定看了过去,竟是学堂的方向。
第47章
【47】
第三次和乔誉共同夜读,谢昭凌已然习惯。
他如常颔首打过招呼,便坐在座位上,翻开了书。
《诗经》他已经学完了全部,如今已开始阅读《礼记》。
他与乔誉的阅读速度不相上下,两人时常前后接连着翻动书册。
谢昭凌读过一页,身后也响起翻书的声音。
又读过一页,身后的声音没有响起,谢昭凌未曾在意。
等到再看过第三页,依旧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谢昭凌目光微凝,指尖一顿,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自他第一页过后,乔誉翻书的声音便停了,而后久久再无动静。
谢昭凌收回心思,没有去管他人的闲事,他翻过这一张,继续投入地看进去。
他想专心,却有人终于按捺不住性子。
“……谢护卫?”
深夜里,乔四公子无力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
谢昭凌:?
他倒不担心乔誉会对他做什么,只是这样让人摸不清头脑的情况,着实让人在意。
谢昭凌沉默片刻,没听到身后继续说话,也不再理,默默读完这面,又翻了一页。
身后人传来微弱吸气的声音,似乎也在犹豫,最终在谢昭凌读到第十页时,还是酝酿出了一声:
“谢护卫。”
这一声比先前坚定,谢昭凌听出来,若自己依旧不理不睬,那之后他将无法再安心读书。
谢昭凌面无表情回过头去。
对上乔誉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睛,他看上去有些憔悴,眼底泛着青灰,神色茫然。
谢昭凌微微一愣,而后声音沉了下去,“何事。”
依乔誉的性子,若非必要,不会同他说话。今夜一而再地唤他,想来是天大的事。谢昭凌做好了准备,等他问话。
结果等了半天,乔誉说道:“谢护卫……来年要参加科考吗?”
谢昭凌:?
他觉得乔誉在骂他。
他读书认字不到半年,这种问题该他思考吗?
没等谢昭凌答,乔誉垂着头,小声嘟囔着:“谢护卫若考,当从县试开始,等成为童生后,方可去院试。”
哦,对了,谢昭凌记得乔姝月说过,乔四公子在十二岁时便已考过县试,成了童生。而后只要再参加院试,考中秀才,便可入官学读书,就像乔家三公子那样。
可这些奇才和他有什么关系?干他何事?
乔誉又轻声嘀咕:“不、不对,参加科考要出身清白,要提供履历,谢护卫能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