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凌微怔,思忖片刻,说道:“那就……五月十三吧。”
乔姝月皱了下眉,怎么和前世说的不一样?
而且他的语气也不对,什么叫“那就”?好像是现想出来似的。
刘妈妈也听出其中异样,将疑问说出口:“谢护卫是不记得自己的生辰了?”
谢昭凌道:“并非,其实是我不知自己真实的出生年月,我是养父母捡回家的弃婴。”
原来说出来自己的出身并无想象中那么困难,谢昭凌松了口气,甚至还能露出淡淡的笑容来。
刘妈妈眼中怜爱更盛,点点头,“原是如此。”
众生皆苦,各有各的难法,这孩子能来到京城,实在不容易。
“那你既然不知道生辰,五月十三,又是怎么来的?”
谢昭凌不好意思地抿唇,迟疑地看向刘妈妈,他有些后悔自己说了这个日子,方才应当直说不清楚的,好过此刻还要说些难为情的话。
“姑娘,谢护卫不方便提就算了吧,我去给姑娘泡杯花茶。”
刘妈妈有眼色地出门去,将屋子留给他们两个人。
谢昭凌深吸了口气,这才开口:“那日,是姑娘收留我的日子。”
她给了他新生,他便选了那日做他的生辰。
谢昭凌说完便脚步仓促地跑出了门。
乔姝月呆呆望着空荡荡的门口。
目光逐渐温柔,半晌,捂着有些发烫的脸颊,低头笑了起来。
当晚,乔姝月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反复在思索,前世陛下所说的“五月初五”是从何得知的。
前世她是知道养他长大的人并非他的亲生父母,当他说起五月初五这个日子时,她只以为是他养父母告诉他的。
如今看来,竟不是吗?
还是说他不愿意告知实话?
应当不至于在这事上还对她有所隐瞒,他们才刚解除了最大的误会,对彼此坦诚,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上,应当不至于激起他的反抗,他看上去也没有很抗拒这个问题。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五月初五是他真正降生的日子,而陛下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后来他找到了亲生父母。
此时此刻的谢昭凌应该对自己的身世毫不知情。
而她对此,同样也是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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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最后一堂课后,谢昭凌将自己预备的年礼送给许夫子。
是一把檀木的新戒尺。
他折断了夫子原来用的那把,理应赔一个新的。
夫子感动得热泪盈眶,拍着他的肩膀夸了好一会。
谢昭凌本就不喜欢与让人接触,为了不耽误更多的时间,硬着头皮,忍着他碰触,听他夸赞。等从夫子手下逃出,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学堂放假,但谢昭凌却没有松懈。
他每日依旧卯时起床,先到二公子在乔府北边开辟的练武场练半个时辰的剑,用攀云剑。
这个练武场是乔良为方便自己发泄无处释放的力气用的,乔良自从悦泉楼那次意识到有人要害他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出去玩乐,每日在家闲得无聊,便在大嫂的提议下做了这个场子,没事的时候过去耍耍刀枪舞舞剑。
谢昭凌在最后一次小测中帮了他许多,在乔姝月的怂恿和胁迫下,乔良为答谢木兰院那对主仆的大恩大德,也特许谢昭凌来此练剑。
乔良院子里那些护卫们偶尔会同谢昭凌切磋两招,他们时常同乔良说谢护卫身手了得,虽无章法,但胜在灵活机敏,出手果断,且毫不留情,总能将人打趴下。
乔良总想和对方比试一番,可惜他早上起不来,两人极少会碰到。
每日晨间谢昭凌从练武场归来,吃过早膳后,又开始履行护卫之职。等到一日结束,乔姝月回房休息,谢昭凌便拎起书篮,独自一人去到学堂,研习功课。
今日是放假的第二日,谢昭凌到达学堂时,左边第二排座位上坐着个人。
谢昭凌已经是第二次遇到乔誉了。
他来这里两日,每日来此,四公子都在。
头一日遇到时,两人都十分意外。有了前日的经验,今日再碰见,二人显得平静许多。
谢昭凌冲对方微微颔首,一言不发地在他前面坐下。
两个人同昨日一样,各干各的,不寒暄,不交流,一直到子时,谢昭凌收拾书篮,看了一眼后座仍奋笔疾书的人,默默起身离开。
等到第三日,谢昭凌照旧在晚间来到学堂,开始读书。
此时此刻,乔姝月在房中扒拉着算盘,计算谢昭凌的存银。
二哥不知从哪儿弄够了银子,将那三十四两一口气全还了。
这下放在乔姝月这里的已经有四十八两八钱了。
“再干一个月,拿一次月银,就能还清啦!”
她嘟嘟囔囔,兴高采烈,刘妈妈看得发笑,她是知道近来主子在偷偷做什么的,闻言忍不住道:“等明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谢护卫?”
毕竟谢昭凌可不知道乔姝月一直暗地里敲诈她二哥。
“为何还要等明日!现在就告诉他!”
他们才分别没一会,他应当还未睡下。
好消息要是憋到明日,她今晚就很难入睡了。
刘妈妈摇头,说道:“近几日谢护卫都很晚才回来的。”
乔姝月一愣,“回?他还出去了吗?”
“是,大抵亥时出门,子时前后回来。”
“这么晚,他去哪儿了?”
这么晚应当也没有外快让他做了吧?
刘妈妈笑道:“读书去了。”
乔姝月诧异道:“读书在房中不能读吗?天这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