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生活太过平静,安逸到他险些忘了,自己也是从刀尖上滚过来的人。
“嗯,我见过他。”
他果然知道!
乔姝月两眼放光,“是谁?”
“郑丰南。”
姓郑?
乔姝月拧起眉,这个名字并不熟悉。
“郑丰南……”她喃喃自语,“和柳氏有关吗?”
“有,他听命于柳家三爷。”谢昭凌坦诚道,“我与姓郑的有过接触,他提过几次‘三爷’,后来我打听过,柳家有个三爷,名为柳关山,是柳司空的第三子,整个悦泉楼应该都是他的资产,郑丰南应当只是明面上的东家。”
“你竟了解这么多?!”乔姝月瞪大眼睛,“你每日都跟着我,何时去查了这些?!”
谢昭凌无奈笑笑,“姑娘需要我时,我会在。可是姑娘不需要我时,我自然有时间去做自己的事。”
乔姝月纳闷道:“我何时不需要你了?”
谢昭凌停顿了下,迟疑道:“比如,睡觉的时候。”
乔姝月也沉默下来,脸颊泛起可疑的红,她羞赧地搅动着手指,别过头去,小声嘟囔:“也,也可以需要的。”
谢昭凌:“……?”
前世若无陛下陪伴,她便很难入睡。所以陛下再忙,也会抽空过来陪她,哪怕是带着奏折到她跟前。
陛下西征那段时日,她可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适应。
眼见谢昭凌的目光愈发深邃复杂,气氛逐渐焦灼起来,乔姝月咳嗽了声,赶忙转移话题。
“那,那你还查到了什么?有无柳三爷的把柄?”
那位乔姝月是知道的,前世他就是整个乔家最难对付的敌人。
听说他常年不在京城,最初听说他的名号时,乔姝月已经及笄了。
谢昭凌摇头,“我只在郑丰南那里听说过他。”
很神秘的一个人,有用的消息并不多。
他言语间对郑丰南颇为熟悉,加之他方才也说,郑丰南提到过“好几次”三爷,所以他与郑丰南见面不止一回。
想到前世陛下的际遇,乔姝月不免又患得患失起来。当初拯救陛下于水火,给了他机会的那位贵人,应当就是这个郑丰南吧。
她心中惴惴不安,手拉了一下他的袖子。
两年过去,她的小动作分毫没有改变。
她试探道:“那个姓郑的,是不是还说了什么?”
谢昭凌这下安静了好一会。
他沉默的每一刻,乔姝月心里都加重了一份恐慌。
虽然两载时间过去,他们之间已经再融不进任何人,但她还是会犹豫会害怕,犹豫自己夺走了他的机遇会不会不好,害怕他想要离开时自己又没有拦他的勇气。
“月姑娘。”
少年终于开口。
他眉眼间与前世的陛下更为相像,望着她的目光专注而温柔。青涩稚嫩褪去,更添了几分内敛与沉稳,他身上每一处的变化,都越来越像乔姝月前世喜欢的那个人。
两年过去,他身量高了许多,他在长大,连握着她的掌心,也变得愈发宽厚温暖。
他后撤了胳膊,叫她的手从自己的袖子上掉落下来,而后宽大的手掌反手一抓,将她的手合拢在掌心。
慢慢地收紧,安抚地捏了捏。
“银钱虽已还清,但欠姑娘的那份恩情,永世不忘。”
他笑了笑,“知道姑娘那么多秘密,我怎么敢随意离开呢。”
她心里有许多秘密,全部都会告诉他。
而他心里却藏着许多不可与人说起的事。
其中一件,便是他这辈子,再也不会去认别的主人了。
第49章
【49】
没过两天,乔府迎来一个好消息。
褚玄英要回京了。
十年前褚玄英得罪了皇帝,被发配边疆,那之后若无传召,他不得擅自回京。这中间只有寥寥数次,是他奉旨回京述职。他如今戍边有功,已从副将升任主将。
乔姝月自从把攀云剑赠与谢昭凌后,每个月都要给舅舅去一封家书,催问他何日返京。
乔姝月不知谢昭凌前世的好身手是和谁学的,她既改变了他的命运,就得对他的人生负责,缺失的那部分都得给他补回来。
褚玄英是她一早就选好的武学师傅。
只可惜舅舅那边一直没有回来的消息。
褚氏一族能人辈出,早有祖辈随统治者开疆拓土,大杀四方,立下汗马功劳。后有褚玄英这般十八岁便进了千翎卫当差,只五年功夫便一路做到了副统领。
要不是他三十岁时被人算计,中了圈套,后来又开罪了皇帝,他早就能荣升统领之职,成了皇帝跟前的红人。
收到一封一封的来信,褚玄英以为小外甥女想自己,乐得合不拢嘴,在信上回,具体时日并非他说了算的,还要听那狗皇帝的。
其中“狗”字被墨点盖掉了,不过乔姝月还是能猜出来。
乔姝月拿着最后这封回信,摸着下巴,问玉竹:“你从哪儿听说舅舅要回来了?”
玉竹激动道:“我方才去夫人院里领月银,听妙荷和李嬷嬷说的,她们说得赶紧把西边的院子收拾出来,给将军暂住呢。”
乔姝月又低头看了一眼遍信,哼了声,将信扔到一旁,磨牙道:“舅舅这个大骗子。”
这是半个月前才送回来的信,信上还说他赶不回来给她过生辰,乔姝月没放心上,毕竟这些年来,褚玄英从未在她生辰前后回来,她收到信还纳闷,怎么好端端的提起她的生辰。
原来这信只是个障眼法,是要给她一个惊喜。
不管怎么说,舅舅要回来,乔姝月还是欣喜万分的,武学师傅终于要“走马上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