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他们之间的事,其实从未提起过。
在这之前,乔姝月一直不知道他何时回来,自然也不确定他如今是什么心思。
一切都只能等回来见了面才清楚。
按照前世的轨迹,谢昭凌在外面起码还要再待四五年才会回京。
那时国已经乱了,他组建反抗军,攻入京城,诛杀暴君,取而代之。
不知今生他的人生轨迹改变成了什么样子。
前世倒是没听说过什么谢小将军,不过当初舅舅的确是和谢昭凌一起入京的,乔家落难后,乔姝月便没再收到过舅舅的消息,不知他们当初是如何遇到一起的。
乔姝月收好了信,抬头想对乔誉说一声谢谢。她抬眼见到的是四哥的侧脸,微微一愣。
一股微妙的熟悉感袭上心头。
乔姝月揉揉眼睛,又仔细地盯着瞧了瞧。看过乔誉的眉眼,又去看他的下半张脸。
乔誉回过神来,见到妹妹神情古怪地看着自己,心中也生出一丝异样,“怎么?”
“四哥,你今年十几了?”
“我比你大三岁,你说呢?”
十八。
乔姝月回忆了一下谢昭凌的面容,有那么一瞬间竟觉得此刻的乔誉与彼时的谢昭凌有几分相像。
不过也只有一晃神的功夫觉得相似,细看之下,还是不像的。
谢昭凌有着一双凌厉的凤眸,而乔誉不是。
谢昭凌像一把出鞘的剑,锋芒毕露,张扬冷厉。
乔誉则更像是一汪平静的湖水,看似无害,却深不见底。
乔姝月叹了声:“我可能是太想他了。”
眼都花了。
乔誉冷笑,懒得理她。
乔姝月回忆起四哥和陛下前世的渊源,好奇道:“你什么情况下会和谢昭凌站在一起?”
乔誉纳闷道:“我们不是一直站在一边吗?”
乔姝月摇头,“若你们素不相识呢?”
素不相识么。
乔誉觉得那大概只有一种可能。
他说:“利益相同。”
毕竟他对谢昭凌的初印象并不好,哪怕没有妹妹的偏爱,他第一眼也是不喜欢谢昭凌的。
说不出什么原因,只觉得看到他那副样子就排斥。
乔誉琢磨,这或许是因为在许多方面都太过相像吧。
若无同处一个屋檐下的这些机缘,他们大概会是彼此利用却无法交心的关系,不像现在,是惺惺相惜的挚友,是密不可分的家人。
乔姝月若有所思:“唔,看来只有我一个人见到他就喜欢。”
乔誉受不了了,闷下一口茶,抬屁股走了。
**
大军入京那日,是四月初十,距离乔姝月的及笄宴还有六天。
乔姝月听到消息时,险些从床上掉下去。
天色微亮,她着急忙慌地跑到妆奁前,催促玉竹给自己梳妆。
“信上不是这么说的,明明说了提前一两日啊!”
刘妈妈捂嘴笑道:“是想给姑娘一个惊喜吧。”
紫棉早早就做好准备,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一切。
玉竹翻了个白眼,戳穿道:“就只有姑娘一个人不知情呢。”
乔姝月睡眼惺忪,瞪大了眼睛。
玉竹道:“四公子昨日给了奴婢们消息,说要瞒着姑娘,四公子说这是那个人的嘱托,叫奴婢们瞒严实了。”
“他为什么瞒着我!”
刘妈妈笑道:“还能为何?姑娘心思多,若是早早就知道要回来,头一晚上肯定睡不好了,所以就故意往后说了几日,想让姑娘能睡个好觉。”
乔姝月气得要丢下手里的梳子,“那我要是错过了他回京怎么办!”
玉竹幽幽来一句:“扔啊,正好换个新的。”
乔姝月一下抓紧玉梳上的小兔子,抱在怀里。
玉竹无情嘲笑:“哈哈,还是舍不得。”
乔姝月瞪她一眼。
“听说大军凯旋可威风了,”刘妈妈感慨了声,“也不知谢护……不,现在要叫小将军了,也不知如今是什么模样。”
乔姝月捂着心口疾速跳动的心脏,脸颊微微泛红,难得露出几分少女情态。
怕赶不及见面,乔姝月匆匆打扮后便带着人出了门。
今日街上热闹,都是来看将士归朝的,乔姝月险些没找到位置站。
玉竹被人群挤得左右摇晃,懊恼道:“早知道就在楼上订个包间了,还得在这和人挤。”
刘妈妈道:“订了咱们姑娘也不会去的。”
玉竹看着已经冲到前排的乔姝月,默了默。
好在周围一圈都是女子,她们姑娘今儿还带了帷帽,看穿着也不会让人轻易冒犯了去。
刘妈妈感慨:“谢护卫真受欢迎啊。”
玉竹不服气,“哼,是大将军有威名才是。”
“来了!”
人群中顿时喧闹起来。
和西羌的战争持续了数十年,如今竟真的结束了。
“听说谢小将军几次出奇兵直捣敌人老巢,打了对方措手不及,才扭转了局势。”
“是哪个让我瞧瞧!最年轻的那个吗?”
“就是那个最俊的,哎!来了来了!领头呢!”
厚重的城门向两侧拉开,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各个披甲执锐,迎着金色的朝阳,踏入皇城。
为首的那人长发高束,修长的双腿夹着马腹,跨坐于高头大马上,身着笔挺利落的骑装,在规整的矩阵前方,投落出他挺拔颀长的身影。
人越来越近。
乔姝月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不自觉又往前走了两步,旁边的人也在往前挤,没留神两个人撞到一起。
乔姝月被绊了一跤,踉跄两步,堪堪止住步子,一阵风吹过,手帕从她指尖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