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他一刻都不敢忘。哪怕是爬,他也要回到她身边。
褚玄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一说起来他心里就酸得慌。徒弟提起小外甥女时的眼神,也看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难受得很。
他语气生硬地道:“你交代的那个俘虏单独关起来了,他有问题?”
那个俘虏并非是军中人,而是他们收回被西羌人攻占的城池时,在那座城里无意间遇到的人。
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战俘,而是强行被谢昭凌掳来的。
谢昭凌战功赫赫,名声也一贯很好,无论是在军中还是在百姓心中,都很有威望。
他不会纵容手下将士在战争过后烧杀抢掠,释放欲望。他治下有方,与其他几名副将比起来,算是个很温文尔雅的人。
所以他不由分说抓了一百姓后,旁人也不会说他什么,而是会认为,那人是敌方的细作,是漏网之鱼。
这就是名声的好处。
可谢昭凌知道,他这次是以权谋私了。
谢昭凌沉默良久,哑声道:“师父,他叫了我以前的名字。”
褚玄英顿时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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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府近来有两件大事要发生。
其一为乔氏幺女要办及笄宴,及笄后便可以议亲,西京城中不少夫人都巴巴望着,惦记着与乔家结亲。
其二则是褚将军不日大胜归朝,乔府一部分仆人还要去将军府那边打扫。
“知道吗?如今炙手可热的小谢将军是从咱们府上出去的!”
“咱们府上还有这般骁勇的能人?听闻他能百步穿杨,切敌将首领的头颅如切菜一般简单,魏二,这都是真的?”
“那当然,要不然褚将军能一眼相中他?他可是我的好兄弟,本事多着呢,且听我一一道来……”
玉竹抱着一筐红绸带,从一众家丁背后悄然而过。
进了木兰院,玉竹将东西放在地上,快步跑进屋。
“姑娘,眼见及笄宴就到了,您怎么还跟夫人揽了将军府修缮的活儿呢?”
她叉着腰,满脸愤愤,看向屋中人。
书案前的少女已完全长开,面容温和柔美,乌密长睫轻轻扇动,含烟笼雾的眸中带着丝丝灵动,稚气褪去,平添了许多清雅柔和的书香气。
瞧着倒是“大家闺秀”了不少,只是一开口,又满是少女的狡黠。
“我当然要盯着他们,”少女纤细的手指慢条斯理地翻过一页书,嗓音含笑,“万一他们不好好偷懒,做工太快,可怎么行?”
玉竹:“……啊?”
“笨呐,他们若是好好干活,万一舅舅他们一回来就住将军府去了,我怎么办?”
玉竹:“……哦。”
“对了,谢护卫的房间可收拾出来了?”
某人哪怕离开了三年,“谢护卫”这个称呼却都并不耳生,她们主子隔三差五就要念叨一遍,众人总是生出一种人未曾离开的错觉。
紫棉不知从哪冒出来,冷静道:“他快弱冠,而姑娘也要及笄,不可再同住一个院子。”
乔姝月睁圆了眼,从书里抽出一张纸,“这可是死契,他不住这,还想去哪儿?”
众人:“……”
就这么一张卖身契,三年里不知拿出来显摆了多少回。幸好谢护卫只走了三年,要是五年十年,这张纸早就被揉搓碎了。
紫棉道:“人家现如今是将军,岂能委屈还住在下人的房间。”
乔姝月笑了声,将军怎么了,就算是皇帝,也照样愿意住下人的房间。
这可是她的院子,他会不来?
“那等他回来问问,这张纸还作不作数。”
“……”
“姑娘,宴会名单送来三日了,您看完了吗?”
乔姝月心虚地干笑了声,不情不愿地翻起宴会的名单。
这东西有什么可看的,柳步亭不在了,谁都可以来,谁来都不要紧。
只要谢昭凌能来就行。
才看两行,乔誉便踏进了院子。
乔誉如今已有十八,正好是谢昭凌当年离开的年纪。
他前年考过了院试,如今已入国子监念书,只等来年参加乡试。
他和乔家老三不同,他即便入了国学读书,每日也都会回家来住。
今日放学后,他便直奔乔姝月这儿来。
进了门也不多说废话,掏出怀里的信放在桌上。
乔姝月眼前一亮,赶紧放下名单,拆了信来瞧。
一边拆一边美滋滋地问:“这个月怎么慢了几日。”
“西北雪灾,路不好走。”乔誉手捏着茶盅,睨她一眼,“再说人家有正事要忙,晚回几日又如何?”
乔姝月笃定道:“他再忙也会回我信的。”
乔誉无言片刻,错开视线不再理她。
一转头对上玉竹幽怨的目光。
乔誉:“我是不是耽误你们正事了?”
乔姝月摇头,“没有没有,这才是头等大事。”
玉竹跺了跺脚,撂下一句“夫人再催我就要告姑娘的状”,跑了出去。
乔姝月当没听到,读完了信,惊喜道:“原来大军两月前就出发了!”
上个月的信里怎么没提呢?
乔誉诧异地道:“那快到了。”
“我还以为他赶不上我的生辰。”
乔姝月眷恋地拂过信纸上的墨迹,垂着眼睛,笑容里不知为何带了几分哀伤。
乔誉沉默片刻,“他回来了,你有何打算?”
乔姝月笑了笑,没有犹豫,“我能有何打算?看他自己吧。”
总不至于人家给她签了一张卖身契,她就真的把他当一辈子的奴仆了。
虽然他们之间一直没断联系,但他其实很少会说自己的事,大多时候都是她在说最近又读了什么书做了什么事,他也回复一些读书上的事,再抛一些问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