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国师发现柳三爷并不诚心为家族,才起了隔阂?
她继续听,只听那边冷笑了声,说道:“嗤,又抹不开面,又要求人办事,三爷这性子忒傲。”
“我瞧着他撑不了几日,这事他心急得很。”
“怎么说?”
小太监犹豫了下,压低声道:“三爷这些年在子嗣上无力,并非是他不想要,实则是因他没那福气。”
林韵捂住嘴,乔姝月蓦地拧眉。
小宫女惊呼一声,“那他管咱娘娘要方子,是为求子
?”
“正是,三爷年近不惑,膝下却无一子半女,他早十几年便四处搜寻秘方,这些年一直在外游历,为的就是这个,只可惜一无所获。十几年啊,还求不来,他能不急?他实在没辙,这才回京找上宫里。国师大人神通广大,纵然三爷瞧不上他,也不得不求上一求,这可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
二人又嘀咕一会,一前一后地走了。
林韵拍着胸口,惊魂未定。乔姝月冷静地嘱托她,让她忘掉今日所闻,权当没听到。
林韵素来文静胆小,闻言不住点头,她不欲给家中及自己惹祸,必定是要装聋作哑的,也劝了乔姝月一句:“咱俩都什么都没听到,也没来过这凉亭。”
乔姝月没应声,与她并肩走出去,回到原处,等来陆思蓁,姐妹三人一同离宫。
乔姝月没有回府,而是命李护卫将马车直接驶到将军府外。
她没等管家通报,提着裙子便向里跑。
一路走到谢昭凌门前,抬手敲门,唤了他一声。
房间里安静一瞬,蓦地有脚步声急促靠近。
门打开,乔姝月便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男人像一只大猫,缠抱着她,下巴在她肩上亲昵地蹭来蹭去。
“阿月,怎的来找我?是想我了?”
乔姝月无心玩闹,拍拍他肩膀,让他松开,而后一脸严肃踏进书房。
谢昭凌于是也肃正了神色,关好房门,随她进屋。
书案上摊着一张画纸,上头是一张人像图。
乔姝月在他位置上坐下,好奇地拿起来观瞧。
“你这……画得谁啊?”
谢昭凌愣了下,“你不认得吗?”
乔姝月思忖道:“唔,有几分像你,但这不是你。”
谢昭凌赶忙将他这段时日所做的画像全都展开,放在一起,给她比对着看。
乔姝月前世伴在陛下身侧,于书画上不算精通,却也略有了解。
谢昭凌将他曾给褚玄英看过的那张人像给她看,“可像我?”
乔姝月脱口而出道:“像又不像。”
“义父说这是我。”
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就是他,是有几分区别,但他当时画时,明明回忆的是那人的样子,落笔以后,却成了他自己。
乔姝月摇头,指着画道:“这画上人五官是有些像你,但他给我感觉太过妖冶,瞧着就不像好人。而阿凌面相虽带了点攻击性,瞧着凶,但眉宇间透着股正气,一见就是好人。”
不然她也不会前世在大殿之上,他将她留下,她就顺从了。
新帝给她初印象极好,不似柳步亭那般轻浮之辈,他将她从铡刀下救下那刻,就已成了她的英雄。
这倒是他未察觉到的。
谢昭凌低下头去,又细细观察画中人的眉眼与轮廓。
“这是你的哪个兄弟?”乔姝月试探道,“你找到亲人了?”
谢昭凌说不是,却没向她透露这画的是谁,反而问道:“你来寻我,是今日入宫发生了何事?”
乔姝月想起正事,便将所听之秘闻一五一十道来。
“柳三爷与贵妃娘娘、与柳家的关系,国师似乎有所察觉,他若发现你们和他不是一条心……恐有危险,你千万要小心。”
乔姝月听说这秘事,第一反应是谢昭凌的安危是否有威胁。柳三爷心不向着二皇子,便是与国师与贵妃站在对立面,谢昭凌如今与柳三爷在一处,难免被他连累。
柳三爷背景硬气,可她的阿凌却是孤苦伶仃一人,无依无靠,难免受人欺凌。
若是因着柳三爷的缘故,她的阿凌被国师惦记上,算计上……
不若还是劝他和那个柳三远着些吧,那毕竟不是个好人。
就让柳三爷自己和国师斗去算了,她的阿凌坐收渔翁之利,也没什么不好。
国师和柳三爷这两位,乔姝月都不了解,前世从未打过交道。都只远观过,没近瞧过,不相识,不知底细与弱点,她在这事上帮不到他,因此才更为他担忧。
将此事告知他的本意,是让他警醒着些,却不想他听罢眉头紧拧,脸色蓦地凝重起来。
他手按在她肩上,神色慎重,向她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假。
乔姝月摇头,“只是听到两个宫人在背后议论,不知真假,但他们确是如此议论的,不是我凭空猜测。”
乔姝月其实怀疑,前世谢昭凌最初便是和柳三爷一伙人在同个阵营,借着柳三爷的势,平步青云,有了自己的人脉与部下。、
而后柳三爷斗倒了柳家和二皇子,他也一直陪着,或许还是柳三的左膀右臂。
也许原本关系不错,后来又生出矛盾,才叫他反水,杀了柳三爷,自立为王,坐上了柳三爷自己想坐的那个位置。
总之,前世攻入皇宫时,他身边是没有柳三这个人的。
谢昭凌失神地望着画像,一语不发。
他其实画的一直都是柳关山。
自一年前初识后,他回来便画了那人的像。
褚玄英看一眼便说,画自己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