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拯救夫君少年时(重生)/重生回夫君少年时(196)+番外

易知悄无声息地来,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

谢昭凌神情麻木,僵着身子,木愣愣地走回到内间,在榻上坐下。

他该睡了。

于是就这么躺下。

躺到半截,又起身,将鞋袜脱掉。

外袍却忘了脱,第二次仰躺到榻上。

睁着眼睛,望着房顶。

房间里的灯忘了吹,有些过于明亮,刺得他眼眶发酸。

他盯着虚空中那一点,不知耗到几时,竟是慢慢地睡着了。

扭曲的梦境中,是腊月寒冬。

风像小刀子一样从人脸上刮过,冷得人牙齿打颤。

谢昭凌看到自己通身穿着玄色长袍,上有金线龙纹,脚踩着黑色蜀锦踏云靴,沉默地穿行于不见光日的地牢里。

狱卒打开一间牢房,恭恭敬敬,诚惶诚恐地退下。

谢昭凌站在门口,没往里进,看着里头穿着囚服,形容狼狈之人。

两人相顾无言,谁也没说话。

枯站了半晌,囚犯佝偻着身子,慢慢跪了下去。

他作恶太多,谢昭凌容不下他,将他赐死。

这是最后一拜,拜完他就要上路了。

柳乔两家多年的恩怨纠葛,少不了易知的推波助澜。

他们于边关相认以后,悲剧已成定局,乔氏死的死,逃的逃。

谢昭凌听了易知这些年的所为,心中没有一点波动。

只在易知的协助下,将生父杀死,并吞吃了他所有的势力,为生母报了仇。

意外收到乔四公子的来信时,他才对这个家族投注了视线。那时他知道了,乔氏还有一个女孩。

乔四投诚,带来了许多他需要的情报,乔四唯一的条件便是,希望他可以早些入京去救她。

谢昭凌想,既然易知一切是为了他,那他自该将此间恩怨彻底终结,那个女孩他得救,权当替生母留下的唯一的心腹减轻些罪孽。

于是他答应了。

后来又遇到一个叫褚玄英的战将,两军对阵之际,那人投降,带着将士投靠了他。

褚大将军说,他不想投敌,但暴君断了他们的军饷,将士们冻死饿死了大半,他顶不住了。

谢昭凌接纳了他们。

褚玄英性格好,很快和他的兵打成一片。又攻下一座城池后,他们围着篝火庆祝。

谢昭凌向来不掺和,那次偶然路过,听到褚玄英与众人讲他那讨人喜爱的外甥女,姓乔,名姝月。

谢昭凌驻足,坐到了将士们中间,静静地听。

后来每一次庆功他都会一起,听褚玄英说乔氏女幼时的趣事,每每听到,都忍不住勾起唇角。

他曾无数次在脑海中描摹乔氏女的模样。

后来攻入京城,他终于见到了,果然和褚将军说得一样惹人怜爱。

“……”

谢昭凌沉默地看着面前人,知道他没有一点赎罪的忏悔的心,所以他务必要将人处死。

易知的存在,于一个国家而言是危害。

“小主人,您那日问我,若再选择一次,我是否会对乔家下手。我现在可以将答案告诉您。”易知抬起头,咧着嘴笑了,“我会,莫说是一个乔家,就是再来十个百个,我亦不会迟疑。”

大小姐死后,他活着便只为了复仇。挡他路者该死,不挡路的,利用完也差不多死了。

谢昭凌没有动,目光中带了一丝悲悯。

“小主人,您既爱上了那乔氏女,就万不可将我们的关系告诉她。”

“不然,她会恨您一辈子的。”

“……”

易知斩首那日,谢昭凌躲在勤政殿里,一天都没敢去见乔姝月。

自大殿之上见到乔姝月那时起,他便知,这是被易知和柳氏害苦了的一个女孩。

而他,无论从哪边论,都是元凶,逃不掉的。

“陛下,陛下?”

年轻的帝王恍然回神,目光落在怀中的女子。

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寝衣,头枕着他手臂,正担忧地偏头望着他。

“陛下,可是国事繁忙,累着了?”

他隐约感觉自己想要扯唇笑笑,可惜实在有心无力,索性不再遮掩内心的彷徨,将她用力拥进怀中。

“阿月,我爱你。”

怀中女子一愣,而后面颊染上绯红,望他怀里缩了缩,又羞又恼:“陛下又打趣我。”

他没再开口,扣着她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下去。

天还没亮,谢昭凌从梦里醒了过来。

他还保持着入睡的姿态,面冲着房顶。

这不是他第一次梦到吻她,却是最令他绝望的一个吻。

他怔怔望向前方,表情似悲凉,似彷徨,瞧着很是难过。

躺在榻上,心中一片苍茫,周身冰冷,比数九隆冬的边境还要寒冷。

他想,若易知纵容柳氏兴风作浪,只为养蛊,只为令他们在最逍遥得意时给予致命一击。

那在易知这场谋划中,被当做棋子摆布的乔氏,又该落个什么结局呢?

为了将柳氏养肥养大,必然要牺牲几个微不足道的家族。

乔氏,便是其中之一。

乔氏作为太子拥趸,站在柳氏的对面。乔氏是易知竖起来的,明面上与柳氏抗衡的靶子之一。

乔氏打一开始,注定就是要牺牲的。

令柳氏作恶,助纣为虐,等柳氏成功之时,他再亲手毁掉这一切。

易知不为得到,只为了摧毁。

不惜以百姓的性命为代价,将朝局玩弄于鼓掌之中,视人命为棋子,只为了报复。

易知才是害得她不能善终的罪魁祸首。

而易知做这一切,尽是为了他。

他疑心自己为柳关山之子时,尚不敢对她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