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渣夫同归于尽后又双双重生了(320)+番外
可他乃天下之主,是一国之君,叛他悖他者,都该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盛帝正觉脑子里嗡嗡作响,忽而一道极平和的声音从一片混乱中,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回圣上,臣一直......心知肚明。”
江浔淡声开口,站在玉案旁,褪了外衣显得他腰背愈发笔直。
盛帝一怔,一时之间甚至没反应过来,江浔所谓的“心知肚明”指的是什么。
直到他心绪稍稍平缓之时,视线渐渐清晰,瞧见江浔薄唇开合,提及了一桩旧事。
“圣上,去岁借太子殿下讳辰一事,设计引诱微臣之母行巫蛊之术的人,是圣上吧?”
“那个扮作高僧欺骗臣母亲的亡命之徒,臣探听过了,他早在入诏狱的当晚,便被人一卷草席丢进了乱葬岗。”
“而替罪的崇国公......”
“崇国公仰仗先皇眷顾,自恃资历深厚,于圣上驾前屡屡倚老卖老,举止张狂,圣上对此心怀不满,久有动他之心,”
“否则,微臣力排众议查崇国公之孙强抢民女一案,不会如此顺遂。”
“巫蛊案发之夜,圣上巧施谋略,先散出风声,继而引崇国公入宫,令其成为代罪之人,不正是因着心知肚明,微臣绝对寻不到真正的幕后之人吗?”
“那晚,圣上曾问微臣是否怀疑您,臣当时答:不敢妄断。”
“这不是臣随口胡诌之言,而是臣......真的怀疑过圣上。”
“但臣到底不愿意相信,圣上会拿太子殿下的讳辰做局,直到......”
江浔无意再波及赵怀襄,于是止住了话头。
二月初二周山祈福那日,他曾问过襄王爷,襄王爷否认此事乃他所为,当时还笑得意味深长。
因为襄王爷已然看出,圣上待他的真正态度。
所有荣宠、爱护,满朝独一份地喊他的字,不过是将他高高捧起,做两位王爷的试金石。
而暗地里,圣上却要控制、打压乃至毁了他。
他本就对这个身子的母亲安阳伯夫人满怀歉疚。
若母亲当真因着旁人对他的算计,而死于这场巫蛊案,他不敢想象,自己会落入何等自疚自责,无可自拔的境地。
圣上要他生出破绽,要他留下心病,要他愧疚一辈子,解不开心结,要他封闭自己,犹如行尸走肉。
如此,方可在必要之时,在他被物尽其用后,不费吹灰之力地给他致命一击。
所以,他说他心知肚明,圣上——从未将他当人看。
而那一夜,及时赶到的岁岁不仅救下了母亲,也救下了“悬崖边的他”,而后又一步步引着他,走出了与前世截然不同的道路。
圣上方才问他,为何改穿浅衣了?
因为岁岁喜欢。
也因为,他已经被岁岁照亮。
第254章 修直,你究竟想要什么
盛帝显然没想到,江浔连此事都已洞悉。
后头的话江浔虽然没有明言,但盛帝却清楚,以江浔的聪慧,定已全然猜出了他的意图。
但,这又如何呢?
他是天子,掌生杀大权,只要碰碰嘴皮子,就可以定夺江浔的生死。
而今,江浔也确实没有价值了。
方才他说,储君之位只能传给烨儿,这是实话,也是他......仅剩唯一的选择了。
不过,他对江浔还有几分好奇之处,当年的痴傻儿,怎的发一场高烧,就成了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
他的身上,绝对有秘密!
“修直,你究竟想要什么?”
盛帝再开口,此刻“修直”两个字听着却那般讽刺与虚伪。
“你要功名利禄?要位高权重?还是,呵——”
盛帝说着,自己倒笑出了声,“你若要这些,朕倒安心了。”
“崔道元也聪明绝顶,也心细如发,但朕从不忌惮他至此,因为他有赤裸裸的野心,他身后有崔家,身前有老二。”
“可是修直,你不一样,你什么都不要。”
“当年,朕本无意让烨儿再与你扯上关系,是稷儿他弥留之际,拉着朕的手,让朕无论如何都要答应,让烨儿做你的学生。”
“朕到底没舍得叫他含恨而去,便点了头,可这......却成了朕最后悔的决定。”
“烨儿如今与你亲厚太过,视你如师如父,连朕这个血亲,都比不过。”
“所以修直,告诉朕,你究竟要什么?是否想着,挟幼主以号令天下?”
其实,连盛帝一时之间都说不清,他所忧心的到底是什么。
他明明阅人无数,却不能彻彻底底看透江浔。
江浔似乎不在乎权势,可瞧着,却偏偏又心中有所求,似要有所为。
他忧心,烨儿对江浔依赖太过,到最后赵家的皇位名存实亡,赵家的江山也沦为江浔一展宏图之地。
很显然,江浔听出了盛帝的言外之意,也读懂了盛帝的忧虑与不安。
穿越过来后,他确实混沌过,迷茫过。
他所在的时代,无数前辈为了推翻了君权,不知流了多少血,牺牲了多少性命。
而这个时代,依旧君权至上。
他曾试着,向老师聊起他所推崇与向往的新思想。
可开明如老师,第一次厉声训斥了他,甚至抄起一旁的戒尺,狠狠打在了他的胳膊上。
老师说,这是大逆不道,是逆天而为,是自寻死路!
他是个执拗的,偏跪得板正,与老师据理力争,最后却败下阵来。
他因此辗转反侧,静思数日,在一片混乱中恍惚意会了老师的用意。
历史太长,翻开全是答案。
华夏尚且历经数千年的君权统治,方在漫长的岁月中艰难跋涉,逐步迈进如今的新民主与新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