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直接笑出声, 嗤之以鼻:“他一直踩着油门,所以冲到前面回不来了?糊弄鬼呢,出版社外面就是大马路。他要是一直踩着油门没有停下来, 怎么拐弯上正路?早撞死了。”
这家伙就是耍滑头。
如果不是他们找上门,他根本不可能道歉, 更别说赔礼了。
薛琴张了张嘴巴, 最后还是把话咽下去了。
叶菁菁却不打算就此翻篇,而是继续往下说:“况且你看他们那位总书记的反应, 咱们一开始只跟他说,要找窦东阳, 他为什么那么气愤着急?”
薛琴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没错呀,正常情况下,有人来找厂里的职工, 我们看着也不像是什么不正经的二赖子, 他为什么会那样气急败坏呢?”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因为咱俩是女同志。”
薛琴一开始还没回过神:“女同志怎么啦?女同志就不能找人,有正经事吗?”
话说出口以后, 她突然间明白过来:“人家周书记是以为我们……去找窦东阳的单位,要求组织做主了。”
做什么主?
两位女同志去找一位男同志,还能要求组织做什么主?
男女关系呗!
薛琴瞬间明白了:“这个窦东阳男女关系有问题!他肯定没少谈对象。”
这种事情在他们干部子弟圈子里,根本不稀奇。
有些人就是作风不好,打着谈恋爱的名义,一个接一个的换女朋友。
用她奶奶的话来说,就是在耍流氓。
她顿时气得脸通红。
太丢人了,亏她刚才还替那个家伙说话。
哎, 不对呀。
薛琴疑惑道:“那他为什么请我们都过去呢?谢医生跟我们黄师傅可都是男同志。”
如果那个窦东阳不怀好意的话,请男同志过去不是浪费吗。
谢广白清了下嗓子:“也许他只是在故意麻痹你们。一开始让你们放松下来,让你们以为大家都是熟人了, 后面就放松了警惕。”
他举了个例子。
他之前见过这样的受害者。
有位女青年求到医院找熟人打胎。
她当时跟着自己相熟的女伴,去人家里玩,结果遭到了祸害,后来还怀孕了。
她没办法,只能偷偷打胎。
薛琴听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愤怒道:“这种禽兽就应该抓起来,拖出去枪毙!到底是谁呀?”
谢广白摇摇头:“她不肯说。”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时代打胎需要开证明,那位女同志实在被逼得没办法了,根本就不愿意说事情真相。
叶菁菁也能理解。
别说是1977年,哪怕二十一世纪都已经走过了五分之一,女性遭遇侵犯,依然要承受舆论的□□羞辱。
薛琴作为女同志,哪里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她只是气愤,凶手居然能逍遥法外。
司机叹了口气:“所以你们这些小姑娘,要小心哦。不然吃亏受罪的,还是你们自己。”
车子开到三山街的时候,司机停车,放谢广白下去回去睡觉。人家晚上还有夜班呢。
下车的时候,谢广白想了想,还是叮嘱了叶菁菁一句:“那个姓雷的,也离他远点儿。”
叶菁菁顿时来了精神,兴奋地追问:“你看出来了,你们中医是不是都能一眼看出来,那人是不是有问题呀?”
网上都说千万不要随便看中医,否则你就毫无隐私可言。
啧,没瞧出来呀,谢广白居然这么厉害。
他都还没给人把脉呢。
谢广白愣了下,哭笑不得:“他看不出来,那个小窦看面相是酒色之气。不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俩关系这么好,很难讲。”
叶菁菁有点失望,哎,原来没那么神奇呀。
她点点头:“知道了。”
她本来也没打算和雷成松多打交道。
一个包庇犯,能指望他有多正的三观?
而三观不正的人,离他越远越好。
否则你什么时候被坑死了,说不定人家还满脸无辜:我也没想干啥呀。
因为在他们眼里,你的遭遇根本就不叫个事儿。
她又想起来一件事儿:“冯奶奶有没有开始治疗啊?我的意思是你们有没有给她尝试疟疾或者砒·霜?”
“哦,那个,我爷爷跟他们家谈了,先用癌灵一号。”
叶菁菁“哦哦”点头,到底有点好奇:“为什么不试试疟疾?”
谢广白顿时有点哭笑不得:“现在是冬天啊,上哪儿找疟疾去?再说癌灵一号试验相对成熟。哈医大一院从70年开始,原发性肝癌病人,术前用癌灵一号,术后再上中草药,效果不错。”
叶菁菁也不懂这些,点头道:“希望她好运吧。”
她返回车上时,薛琴冲她挤眉弄眼:“你俩偷偷说啥呢?”
“说一个癌症病人。”
薛琴瞬间没兴趣了,她是想八卦,但她总不能八卦人家生了重病的病号吧。
两人回了纺织厂,分了40斤苹果——
剩下的20斤要给司机师傅,毕竟能拿到赔偿,他也帮忙出了力。
谢广白没要,他家的苹果还没吃完。
搬苹果下来的时候,司机跟薛琴打听:“咱们厂什么时候分苹果?”
按照惯例,纺织厂每年冬天也是要发苹果的。
这活儿,归工会管。
薛琴挠挠头:“我还没听方主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