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雪晚歌(184)
还有一束不多不少的小苍兰。
但第三年的时候,却没有了。
叶满猜想,他的单方面的执着,应该是随着他婚姻的临近,断了吧。
断了,也挺好。
——
第三年年关之前,叶满公差回国,业内聚会,她意外见到了任明月。
任明月似乎比从前更春风得意,跟在她身边的,是她现在的儿媳妇,姓梁。
圈内的几个富太太夸她有福气,说她守的云开见月明,如今儿子在沈家大有前途,往后梁家、沈家齐头并进,前途不可限量啊。
大有前途?
叶满闻言没走,出现在洗手间门口。
任明月补妆出来,见到叶满,没什么大的表情,只是淡淡地扫她一眼:“你是来找他的吧?”
叶满:“他人呢?”
任明月:“叶满,胜者为王。”
叶满:“不可能,沈谦遇怎么可能会输?”
任明月却笑起来:“怎么可能会输?他亲爹都不站在他立场,他怎么不会输,我身后有这么多人,他有谁?他还以为是从前呢沈家几个老的都会帮他,自他不肯低头联姻来他就该想到这个结果。”
他还是没有低头联姻?
任明月:“叶满,你如今也是有名有号的人物了,你该知道,即便他从前再骄傲再只手遮天,但也只是一个棋子而已。说起来,做母亲的,如果是我的儿子,前半生兢兢业业后半生被踢出游戏,我也会心疼,但没办法,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顾不得那么多。”
任明月往前一步,靠近叶满,“他真的蛮深情的,你不知道这偌大的四九城都在传,说他为了一个戏子,赔上了一生的青云之路。”
“算起来,你也是我的贵人了。”
旁人走过来,他们没有再有合适的机会继续探讨这个事情了。
在拥挤而来的一群人里,叶满落寞地让开。
这是叶满第一次无法出声反驳和辩论。
她自以为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自以为能帮他博一个后半生无忧的未来,可他还是……
叶满慌乱地去找自己的手机,她找出手机里存在的沈谦遇的号码。
这些年来,她很多次很多次忍住自己要跟他联系的念头,就是为了忍痛不要变成现在这个局面,可为什么这一切还是发生了!
电话那头是忙音,根本打不通。
她于是又打电话给苏资言,却发现也打不通。
叶满在满身金银的聚会里慌乱又麻木,她还可以找谁?她还可以找谁?
张珂隐退了。
小陶改行了。
师父……师父死了。
沈谦遇……她也找不到沈谦遇了……
她还可以……还可以找谁……
孟砚!孟砚!
叶满想到她存过一个孟砚的电话号码,她慌忙地拨通,响了好几声后,在她要放弃的时候,那头终于是接通了:“喂?”
“是孟砚嘛,我是叶满,我是叶满。”
电话那头有微微的迟疑,而后他缓缓的声音才再次出现:“小满。”
“沈谦遇呢,沈谦遇呢?我找不到他了,你能找到他吗?”
孟砚只是缓缓的说:“小满,见面聊。”
——
“周家的婚礼其实都已经准备了,但二哥却还是反悔了,因为这个事,沈家的那几个长辈很是生气,本来他就腹背受敌,这下更是失去了支持。”
“老苏家……任明月的那一派联合苏资言的舅舅,哄骗苏资言把老苏家的盘子都败光了,苏资言因此很是自责,二哥没法见死不救,手上资金链也受了影响。”
“这几年整体环境不太好,二哥手里又没有足够的现金流,抢股权的时候本就掣肘,加上团队里因为看他处处和沈家作对,觉得他随时都会成为要被抛弃的棋子,关键的时候都投敌缴械了。”
“就连在他身边的林助,他们也没有放过他,给按了几个莫须有的罪名,逐出集团了。他那样的高管助理,有这样的污点,职业生涯算是毁了。”
“二哥……他觉得没有保护好信任他的人……其实,他尽力了。”
孟砚只是把这些年的争端化成这样简单的几句话。
“那他现在在哪里?”叶满着急问。
孟砚摇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落败后,二哥一直不出门,常把自己关在他母亲留下的四合院里,我去见了几次,都被他撵了出来。后来他就不见了,没和任何一个人说他的去处,联系方式都改了,就连苏资言……他都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这么大个活人会不见吗?
叶满:“查不到吗,孟砚你不是有人脉嘛,你查一查他的身份信息,他的消费记录,他的航班信息之类的?”
孟砚摇摇头:“二哥不只大陆这一个身份信息,他要是要藏,很难找到。”
“不过。”孟砚把一份合同协议放在桌上,“这些是二哥一直让我帮他打理的基金和信托,受益人是你,小满。他说你要是回来了,就告诉你这个事。”
叶满眼下全是慌乱。
他在哪儿呢,他一个这么要强和自负的人,在骄傲被碾碎到尘土里后,他一个人要怎么面对?在经过这一切之后会不会出什么事?
叶满看了一眼那个信托和基金,那看不清楚的零一个一个地飘出来,她摇摇头:“我根本不缺钱,我也不需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