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希木很快发现刘社九是个十分特殊的人,他一心一意抓着季辞,根本没有在意自己的靠近。也许他的心智就是如此单纯,只会专注于要做的事情。
叶希木从背后靠近刘社九,左手勒住他的脖子固定住自己,随即右手一拳砸在他横膈膜的位置。
横膈膜是人体最主要的呼吸肌,他这一拳下去,刘社九就再也憋不住气,也不再能在水下稳住自己,整个人向水面浮去,但他的手依然紧紧握着季辞的脚踝不放,叶希木勒紧刘社九的喉咙,终于迫使刘社九放开了季辞。季辞一得自由,立即浮上水面大口喘气。
刘社九不再专注于溺死季辞,叶希木顿时感受到压力。刘社九在水下极为自如,哪怕憋气节奏已乱,喉咙还被叶希木勒着,他还是像条滑不溜手的泥鳅一样轻松从叶希木手底下脱身。
刘社九还想去抓季辞,叶希木死死拽住了他。刘社九转身看清叶希木的脸,突然对叶希木也表现出了极强的攻击性!他故技重施,趁叶希木换气的当口,呼气而不是吸气的时刻,将他拽入水下。叶希木屏住呼吸试图摆脱刘社九,然而水下到底不比旱地,他空有一身力气却很难使上劲,反而被刘社九压制得完全没有浮出水面的机会。
眼看叶希木也陷入危险,缓过气来的季辞试图营救,然而她游了一千多米之后又在水中濒死挣扎,体力已经消耗殆尽,刘社九没有给她任何靠近的机会。
就在这危急之际,翟放放直直潜冲过来,大力掰开刘社九抓着叶希木的手指。孔子牛把救生圈推给季辞,在刘社九踹向翟放放的时候从背后卡死刘社九的喉咙。刘社九在两人合力之下终于松开手,叶希木浮出水面换气,随即很快潜入水中,和翟放放一人拧住刘社九的一只胳膊。
在三个正年轻力壮、血气方刚的年轻男生的合力之下,刘社九挣扎了一两分钟,终于被迫进入了溺水状态。三个男生咬牙坚持,刘社九慢慢意识模糊,不再有反抗的能力。三个人用救援绳将他双手牢牢捆扎在身后,把他推出水面。
警察的救生艇终于到来,把刘社九和季辞拉上小艇,另外三个人游回岸边,筋疲力竭地躺倒在江滩上,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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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现场(下)
【备注:昨天回家太晚了困得不行,上一章后半段简直就在写大纲。删除重写了放在这一章。关键信息没什么变化,可以不看直接跳到后面】
季辞望着眼前的刘社九,心中涌出难以言喻的滋味。
他大概之前没有坐上过救生艇,对艇上的一切都像孩子一样感到新奇,就好像完全不记得刚才他试图杀死季辞一样。
他对双手被缚感到不满,不停地想要挣脱。他甚至想往水里跳,被两个民警用力按住。
“刘社九,坐好!不听话不许你回家吃饭!”民警命令他,像对小孩一样哄他,又像对小孩一样恐吓他。他们显然和刘社九打过多次交道,了解怎么应付他。
竟然是这样一个人杀了自己的母亲,杀了敖凤,又险些害死自己和叶希木。像孩童一样天真,却又拥有远超一般人的力量。他好像总是只能专注在一件事情上,关心这件事的时候,就会彻底忘记那件事。或许就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如此残忍而又轻松地杀死一个又一个和他完全不相关的人。
“刘社九。”季辞披着毯子,突然叫他的名字。她已经摘掉泳帽泳镜,卷曲的长发散落下来。
刘社九再一次被她吸引注意力,注视着她,突然又露出诡异的笑容。
季辞仔细打量着他的面孔,确信和那天在江水中看见的,是同一张脸。尽管那张脸经过了江水的折射和扭曲,但那个笑容太令人印象深刻,就像是一种……发现猎物的狂喜。
*
救生艇靠岸,叶希木已经等在那里,向季辞伸出手。
季辞抬头,和叶希木对视,两个人心中都生出异样的感觉,仿佛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久到相看彼此,都仿佛熟悉而又陌生,是一种久别重逢之后的幸甚至哉。
季辞把手放进叶希木手里,他立即紧握,给她一个托举的力,让她从艇上稳当地走下来。
孟小眉和李佳苗早已经清楚地向警察说明了情况,警察让所有人都去派出所接受问询,做笔录。
刘社九一看要上警车,又恐惧得嚎叫起来,无论如何不肯配合。季辞已经换好衣服,走过去,说:“我和他一个车吧。”
刘社九一看到季辞,竟然真的就不再叫嚷。
到了派出所,王队和胡丽娅已经在门口等待。胡丽娅拍拍季辞的肩膀,季辞忽然一阵轻松。
这个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一直在寻找的那个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的真相,终于让她给找到了。
一阵强烈的酸楚涌上来,她的鼻腔和喉咙都很疼,眼睛里也像有沙子一样在刺痛地磨损。
派出所的建筑简单空旷,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阴了下来,只剩下密布的云。她发不出什么声音,也流不下眼泪。一切都很干,很涩。
有些事情是无法言说的,哪怕是向身边最亲近的人,家婆、叶希木,还有过去的陈川。
是最私密的、最神秘的母女关系。相怨相憎,却又始终放不下解不开,
真正的行动是从遇见冬泳队开始的。
那时候她漫无头绪,毫无方向,像一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她只有一个模糊的想法,那就是做母亲做过的事,走母亲走过的路,认识母亲认识的人,甚至变成母亲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