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想撕下他的面具(133)
“果真是这家酒楼的酒最好吗?”乌洛侯律笑着走到沈嘉禾身侧,倾身道,“那今夜我们不醉不归啊,将军。”
眼前的马车被乌洛侯律高大身躯轻易挡住,沈嘉禾将目光收回,转身往里走,似已完全不够今夜之事的影响,话里也带了几分笑意:“王爷酒量如何?”
“那必须千杯不醉。”乌洛侯律得意跟上,“将军,我们喝什么?”
安静楼里传来郡主清亮声音:“花雕。”
徐成安骂骂咧咧跟着进去,高声道:“掌柜的,把你们楼里十年陈的花雕酒都搬上来!”
花雕……
偏偏是花雕。
小道士见陆敬祯抓着帘子的手抖得厉害,刚想叫他,便见他捂嘴一咳,殷红自指缝间顺流溢出。
“公子!”小道士呼了声。
那块金坨从掌心滚落掉出车外,陆敬祯本能急着俯身想去捡。
小道士以为他要摔倒,忙伸手往他身前一挡,这才发现他胸前一片湿凉。小道士掀开披风一看,里头那件霜白锦缎的外衣早染成一片血色,他脸色大变看向酒楼,“是沈将军伤你的?”
“不是。”陆敬祯的呼吸短促,“我自己扎的……”
小道士瞪大眼睛,什么自己扎的,他又不是傻子!
他刚要质疑,感觉撑着陆敬祯的手臂又沉了些。
陆敬祯俯身道:“我的金镯子……”
小道士先前看他从掌柜的手里要回那块金坨时,还觉得奇怪。大周金锭大多都有固定模子制造,这块怎么像是随便融的?
本来是金镯子吗?
“大人,您的东西。”外头随从将掉出去的金坨捡了回来,小心翼翼从车帘缝隙塞进来。
小道士伸手接住,又想起沈嘉禾要纳陆玉贞为妾的事,他是知晓民间聘礼中金镯子是很常见的首饰,但他没想到沈将军还把聘礼给融了再送,这算什么?简直欺人太甚!
他正愤怒地想着,手上一轻,金坨被陆敬祯拿走了。
陆敬祯跟宝贝似的握在手心里。
郡主还说只要是他送的东西,她一样都不会丢。
她不止丢了,还丢得比谁都干净绝情,便是再找回来,也不是本来模样了。
陆敬祯垂目自嘲笑起来。
小道士被他笑得头皮发麻:“公子?”
浑身都痛到了极致,视线开始阵阵发黑,陆敬祯甚至快看不清眼前的人了,他往身后软垫上靠了靠,话语轻得几乎听不清:“叫什么公子。”
小道士还想问不叫公子该叫什么,他俯身凑过去,见陆敬祯微掀了唇,他微不可闻说了句话。
小道士的眸子倏然紧缩,不可置信垂目看着底下的人。
二楼另一个临街雅间内。
掌柜的已让人上了一桌好酒好菜,乌洛侯律更是豪迈地让人把酒杯换了碗盏。
沈嘉禾三碗酒下肚,冰凉指尖终于有了些许暖意。
楼下的马车在夜幕中行远了,抱胸倚在窗口的徐成安终于将雕花窗关上,转身看着桌前两人。
“走了?”乌洛侯律不动声色朝徐成安看了眼,随即又笑道,“我原先还以为陆首辅也想上来吃酒呢。”
徐成安脸色铁青摸着抱在怀里的佩刀,刚才在门口看见陆府的马车还在,他差点就想冲过去砍人了。但理智告诉他,云道长在车上,他便是打上几百招估计也赢不了,这才作罢进了酒楼。
陆狗要是还敢上来,他真就敢一刀劈死他!
原先他还怕严冬无处可去,好心帮他在将军面前说好话呢!
怪不得将军会说等严冬回来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原来严冬就是那个东烟!
他娘的!
徐成安回想起他还开玩笑说“严冬”和“东烟”听着很像,现下想,自己不是一个蠢字可言。他磨着后槽牙道:“属下去外头守着。”
“没什么好守。”沈嘉禾给徐成安也倒了碗酒,敲了敲桌沿,“坐下一起喝。”
徐成安看了乌洛侯律一眼。
乌洛侯律笑起来:“人多热闹,我可不是小气的人。”
徐成安心里也烦闷,此刻也不在意什么礼数,坐下将佩刀搁在一侧,端起碗仰头就喝了一碗。
乌洛侯律亲自给徐成安满上,扭头却看向沈嘉禾,凑近了些问:“真不同陆府结亲了?”
沈嘉禾冷冷道:“要结你去结。”
乌洛侯律又笑:“我便是想,陆小姐也不愿意啊。”
沈嘉禾不想聊这个话题,豪迈灌了半碗酒,听乌洛侯律突然转口问,“陛下在京中是有什么秘密亲兵吗?”
这一问,沈嘉禾的酒醒了大半:“什么意思?”
乌洛侯律将先前李惟问他要锻造重剑矿料的事简短说了遍:“金吾卫的兵刃我见过,那也是一等一的好刀,不会是要给他们换的吧。”
历代帝王身边除了明面上的亲兵外,还有一支隐于背后的暗卫,这都不是什么秘密。
但帝王暗卫的兵刃也全由朝廷统一铸造,不至于要李惟费心思,况且兵刃不在于多好,重要的是趁手。
沈嘉禾将酒碗搁在手边,拧眉问:“他要了多少?”
乌洛侯律摸着下巴道:“目前没多少,只要了一件兵器的量,我琢磨着他试了效果后是不是想要我的那个铁矿?”
沈嘉禾观其表情就知他舍不得。
也是,塞北每年可以岁供奇珍异宝,但决不能是矿藏。
沈嘉禾回味了下,觉得这事越发奇怪。
就算是暗卫兵刃,何时需要天子亲自过问了?
豫北的兵器朝廷更不会管,这些年也都是他们自己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