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想撕下他的面具(176)
江枫临瞪大眼睛:“你再不回去,陆大人真的会死!”
沈嘉禾咬牙将人狠狠撞上树干,她骤然逼近他,似发泄般吼道:“陆敬祯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什么?”江枫临错愕片刻,“他把你的事看得比他自己都重要……”
沈嘉禾嗤笑打断他:“他就是这么同你说,想你来说服我去救他的?”
“不是……”江枫临下意识要否认,熟料沈将军的手劲奇大,手肘往他胸前狠狠压过来,江枫临顿时被压得说不出话来。
陆大人从头到尾都没想让沈将军回去救他的意思!
沈嘉禾冷漠睨住他:“告诉我,我哥哥是怎么死的!”
她一直以为哥哥是带病上了战场才没能躲开那支箭,现下想来,也许根本就不是那样!
江枫临突然停止了挣扎,他的呼吸微收。
“这么看我做什么?”沈嘉禾自嘲笑道,“你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知道我是谁了吧!”
缄默片刻后,江枫临到底开口:“不是,雍州战役后,豫北军主帅还是沈将军时,我就知道你是谁了。”
沈嘉禾揪着他衣领的手颤抖了下。
当年哥哥中箭后,是徐成安第一时间把人带回营帐的,之后她扮成哥哥出现在战场,对外称那一箭没有刺中沈将军要害,只是皮肉伤。
因着她在之前就常年扮成哥哥,军中无一人怀疑。
可那时,江枫临根本没有在场,他甚至都不可能在雍州!
她的声音都在抖:“你知道我哥哥一定会死,你知道他不可能活下来……为、为什么?”
江枫临彻底放弃了挣扎,他幽声道:“有些真相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沈嘉禾一时没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见他放弃了挣扎,她抵住他的手也卸下了力道。
就在这时,面前之人骤然俯身,被软鞭束缚着的双手一并握住了她手里的镇山河。
“锃”的一声,利刃出鞘。
沈嘉禾还以为江枫临是想反抗,本能去夺他手里的剑柄。
那人眼睛眨也不眨,将那截脖颈径直往剑刃上撞去。
他替一个故友守着那个绝望的真相好多年了,他想一直守下去。
侍女已经入内换了两壶茶了。
陆敬祯低头吹着翻滚着的茶叶,浅抿了口:“世子收藏的茶叶堪称一绝。”
李聿泽笑:“还怕陆大人不敢喝我府上的茶。”
“怎么会?”陆敬祯抿唇一笑,“世子若真想杀我,也不会在王府动手。巡察御史死在肃王府,这也不好解释,毕竟好多人都知道我来了王府,还是世子亲自去客栈请我来的。”
李聿泽脸色依旧,起身亲自给他添了茶水,这才又坐回:“可大人不愿同我交心,实在令人伤心。”
陆敬祯跟着笑道:“是世子不愿相信我说的是实话。”
“等我的人把刑部和御史台几位大人一并请来问问就知道陆大人说的有几句真话了。”李聿泽道。
陆敬祯的神色微变。
片刻,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父亲。”李恒推开门,快步入内,附在李聿泽耳边轻语一番。
李聿泽的脸色倏地难看起来:“都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李恒看向陆敬祯,沉着脸道:“金吾卫都在,但客栈里却不见大人们,问了掌柜的,说根本没见几位大人回去。”
李聿泽霍地看向陆敬祯。
陆敬祯轻转着茶杯,白日江枫临出现时,他将张岑逸叫上马车,交代他若查到什么重要罪证同肃王府有关的,便让他们不得再回客栈了,毕竟那晚宴席上他就看世子不大对劲。这么看来,张岑逸等人还真查到了肃王府的把柄。
啧,这下可真的……
李聿泽的声音冷到极致:“陆大人早就算计好了,料到我拿不到你们手里的证据?大人这是将自己安危置之度外了?”
陆敬祯蹙眉按了按有些刺痛的额角:“其实,这事我也多少有点意外,不曾想肃王府真的有罪。”
“什么?”李聿泽怔住,他原先不知道?
轻按了几下,头痛才稍有舒缓,陆敬祯徐徐舒了口气:“现在也没办法了,我的人已经带着王府的罪证脱身了,世子说要怎么办吧。”
“你!”李恒沉不住气当场就要拔剑。
“恒儿!”李聿泽按住他的手,他抿唇道,“陆大人不欲留宿王府,派人送大人回去。”
看来杀手都在王府外候着。
陪聊这么久,陆敬祯实在倦乏得厉害,他撑着桌沿勉强站起身:“世子便是杀我,我的人也会将查到的东西上呈天听。”
李聿泽轻笑:“几位大人申时末才离开府衙,便是即刻出城,眼下也出不了太原郡。陆大人莫不是忘了,整个太原郡都是肃王封地。”
陆敬祯轻咳两声说:“没忘。”他只是习惯预判对手的预判罢了。
寒风在漆黑夜里呼啸,凛冽空气里夹杂着一抹浓郁血腥气。
沈嘉禾用力按着江枫临脖子上的伤口,震惊得半晌没说出话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被绑住双手的江枫临会突然拔出她的剑,毫不犹豫将自己的脖子往剑刃上撞。
“你想找死?”她的声音抖得厉害。
“是。”江枫临倚在树干上,双手仍被绑着,他定定看着面前的人,“你问了我不能回答的事,你非要我答,我只能去死了。”
他疯了!
江枫临疯了!
沈嘉禾颤抖着将他的衣摆抓起来去捂那道伤口,镇山河锋利无比,现下周围漆黑一片,但她也能想到江枫临脖子上的伤口有多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