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想撕下他的面具(190)
首辅大人外伤很多,内伤更重,最棘手的是这数月以来,他的身体状态似乎一直很差,如今是猛药下不得,但若药性太柔,又怕无法起效,秦大夫沉着脸,很怀疑自己能不能开出个好方子来。
张岑逸等人看秦大夫出去了,忙推搡着出了门。
“沈将军为救陆大人牺牲至此,我等很是佩服!”
“沈将军乃真英雄。”
“将军同陆大人一武一文,若能消除芥蒂联手,日后我大周必将所向披靡!”
张岑逸走到院中,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他随即捶胸顿足:“是我迂腐,我怎么就没想到用这法子喂陆大人?”
另外三人噎了噎。
贾绪折回来拍拍张岑逸的肩膀道:“无碍,张大人还是有机会的。”他顿了下,补充道,“我等都还有机会为陆大人喂药的。”
“对对。”
“是是。”
张岑逸眉宇紧蹙,怎么总觉得这场面哪里不对劲?
房门被人带上,那些窸窣的声音远去了。
沈嘉禾没这样照顾过病人,动作有些生疏笨拙,明明眼下整个人身上滚烫,却不知他的唇却为何这般冷。
沈嘉禾轻扶着他的头,他似是刻意紧闭唇齿,她费了半天劲才撬开,舌尖卷着汤药刚送入进去就直接从他唇角流出来。
怎么回事?
沈嘉禾惊了惊,他已完全失去意识,连吞咽都不会了吗?
喉咙微哽,沈嘉禾不甘心又含了口药,小心将人扶起一些,灵舌一路深入,将汤药直送至他的喉口。
终于见他的喉结滚动了下。
咽下去了!
沈嘉禾刚松了口气,却听他重重咳了声,刚咽下去的汤药又悉数吐了出来。
“云意……把药咽下去!”沈嘉禾一面给他拍着背,一面又喂一口药进他的嘴里。
先前无论做什么都没有反应的人突然开始抗拒反抗,他没有推开沈嘉禾的力气,但她明显感觉得出他根本不想喝药。
他靠着那点微末力气闭上唇齿,便是将药强行送进食道也会被他呛咳吐出来。
一咳便牵动浑身的伤,他疼得浑身都在抖,也不肯将药咽下去一星半点,最后竟生生咳出血来。
“祝云意!”沈嘉禾的眼睛酸疼得厉害,她努力没让自己哭出来,小心翼翼拭去唇角的血,贴着他的耳朵哀求他,“你先喝药好不好?你有什么脾气,等病好了再同我发,好不好?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
被下的人咳得蜷着身,他的呼吸短促,微动了唇道:“将军……”
“什么?”沈嘉禾没听真切,努力将耳朵贴过去,“你、你要说什么?”
他的声音几乎轻不可闻:“将军想我死……我……就去死……”
沈嘉禾的脊背一凉,是因为她来凉州路上的那句话。
所以他便一直闭口不言,即便是张师爷站在他面前,他也没有求助。
如今他烧得人事不省,却还想着她那句希望他去死的话。
她要他死,他就真的要去死吗?
沈嘉禾再忍不住,紧紧抱着他,附在他耳边哽咽哭道:“若郡主要你活呢?”
“郡主……”他的长睫轻颤着,终于徐徐睁开眼睛。
沈嘉禾抓起他的手贴着自己满是泪水的脸:“我要你活着呢!”
他呆呆看了沈嘉禾片刻,只有在梦里,郡主才会用看祝云意的眼神看他。
也只有在梦里了。
他怆然笑了笑:“郡主……再也不想理我了。”
她甚至不许他再那么叫她,她连他送他的镯子都融成金坨了,把他给的定情信物磨成粉扬了。
郡主再也不会理他了。
“我理你,我以后再也不会不理你了。”沈嘉禾抱着他哭得不行,“我错了,云意,你别这样对我,好不好?你别这样……”
他又不说话了。
沈嘉禾怕他晕过去,忙扶着他的脸道:“当年晋州城外的破庙里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也忘了吗?”
那个破庙……
陆敬祯的意识少许回笼了些。
“你和我说什么,你忘了吗?”沈嘉禾低头轻吻他冰凉的唇,“你都忘了吗?”
他蹙眉压下喉间呛咳,勉强道:“我不死,郡主。”
“对,你说你不死,你做到了,你做得很好。我不许你死,祝忱,我不许你死,听到了吗?”沈嘉禾端起一侧药碗,将剩下的汤药一并含入口中,俯身覆上他的薄唇。
“前往凉州路上遇上你之前,我其实去过晋州城门了,我知李聿泽要杀你,我是想去救你的!”
“替泰州百姓救你那全是借口,我沈嘉禾行事没有人可以逼迫得了!”
“后来我说要你死在我面前,不过是因为我懦弱,是我害怕你活着我管不住自己的心,多看你一眼我都会心软一分。”
“祝云意,你是我命里的劫数。”
“我恨过你,也想杀了你,却没有一刻停止过喜欢你。”
第61章 换张脸
侍卫找来时,李恒正和李聿泽在书房议事。
李恒听完侍卫的话,差点惊掉了下巴:“你说塞北王这次要谁?”
侍卫笑得有点猥琐:“后厨的一个丫头,好像叫翠花。”
李恒:“……女的?”
李聿泽抬眸:“怎么?”
李恒便把乌洛侯律昨晚睡了两个男人的事说了一遍:“父亲不知道,那位徐校尉在里头骂了半天,整个院子的人都听到了,这才一晚上,他就又看上我们府上的丫鬟了?这样荤素不忌的人,您真的要和他合作?”
李聿泽倒是见怪不怪,嗤声道:“有所求的人总比那些摸不着他喜好的好。”他朝侍卫道,“把那丫鬟给塞北王送去,哦,叫世子妃给她挑一身体面的衣裳换上,叮嘱她好生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