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想撕下他的面具(204)
沈嘉禾不禁蹙眉。
陆敬祯拉着她的手紧了紧:“咳咳……我还有话……”
“我知道。”她替他柔着后心的手没停,“你歇一歇,我等你说完再走。”
今日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逃避并没有用,陆夫人是真实存在的。
她和祝云意之间今后到底是种什么关系,迟早是要理清楚的。
车内咳嗽声断断续续持续了很久,沈将军就是不下车。
东烟急得不行,又不好把人拽下马车来。
“东烟!”
前头,乌洛侯律注意到了他,正大步走来。
东烟忙迎上去,伸手拦住了要向马车靠近的乌洛侯律:“王爷留步。”
乌洛侯律找了一圈没见沈嘉禾,又听说陆首辅来了,他顿时感到了某种危机,他眯了眯眼睛,盯住前头的马车:“本王听说陆首辅来了,特意前来打个招呼。”
东烟没让开:“我家公子病中体虚,受不得风,王爷心意我替公子领了。”
乌洛侯律沉下脸,也不装了:“沈将军也在车上?”
东烟抿唇没说。
乌洛侯律抓着东烟的手推了推,面前之人纹丝不动。
这人功夫了得,先前在晋州李聿泽能拿下他全靠人多,眼下单打独斗他怎么也不会是东烟的对手。
好在徐成安去豫北了,沈将军还不知道祝云意就是她要找的那个祝忱。
想到此,乌洛侯律哼了声,再没往前。
车内,陆敬祯终于将这阵剧咳压下,他虚软靠着垫子,全身冒了层虚汗,他此刻半点力气也没了,手脚根本抬不起来,好在郡主也没将手抽走。
咳嗽停止后,先前因剧咳牵出的痛像是彻底得到了爆发,他微微弓起身,咬牙忍了忍。
沈嘉禾沉着脸解开他的衣衫,谨慎查看他的伤口,紧贴着皮肤的中衣只是沾了汗液,伤口没有裂开,她这才松了口气。
“信是送去豫北军营的。”陆敬祯终于恢复了些力气,开口声音哑得厉害。
沈嘉禾的手停顿了下。
“只有她能将信送出去。”伤口撕裂般的痛还未散去,冷汗打湿了鬓角,他难耐拧紧眉宇,虚声道,“我并未给她写只言片语。”
沈嘉禾瞬间想到乌洛侯律说徐成安去豫北调兵的事,是因为那封信?
徐成安和陆夫人在一起?
他们当时一同在晋州,这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沈嘉禾张了张嘴,最后“嗯”了声,她替他拢紧裘氅,轻轻拍了拍道:“知道了,我让东烟先送你回去。”
不管他有没有给陆夫人写什么,那一个也还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室。
但她现在明白了他写那封信的初衷,若非为了她,他本可以选择就近调兵的,她没什么好抱怨。
“郡主。”他轻勾住她的手指,“她不是我夫人。”
沈嘉禾倏然回头,不可置信看着他。
陆敬祯轻咳几声,微喘道:“她其实不叫窈娘,她叫辛衣舒,是我八年前救下的一个钦犯。”
被他勾住的手指莫名开始冒汗。
他深凝着她道:“我写过允婚书的人唯有你一人。”
沈嘉禾的心跳开始加快。
“将军。”外头传来东烟的声音,“公子得回去了,再晚些会误了喝药的时辰。”
沈嘉禾混沌思绪被骤然唤醒,她起身打算出去。
陆敬祯勾着她的手没松:“郡主。”
她哽咽应声,回握了下他的手,突然转身环住面前的人便吻上他的唇。
陆敬祯微愣半瞬,闭眼回应了这个浅浅的吻。
沈嘉禾微哽道:“不必多说。”
陆敬祯苍白脸上终于染了笑:“好。”
东烟听里头没动静,刚打算再提醒一次就见车帘被人挑起,沈将军弯腰出来,又迅速按下帘子。
“他出了身汗,回去先换身衣服。”沈嘉禾轻跃下马车,认真交代,“好生照看,莫要再出岔子。”
对公子喊打喊杀的沈将军突然又变回这般态度,东烟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是。”
“我……走了。”沈嘉禾小声道。
东烟没见过沈将军这样温柔说话,噎了噎正要说好,便听车内公子含笑回:“好。”
东烟立马意识到沈将军这不是和他说,等面前之人一走,他忙小心掀起车帘。
公子脸色依旧很差,但看着心情很好,他正斜倚着软垫望着自己笑:“看什么,不是催着回去?”他蹙眉轻咳了声。
“哦。”东烟忙落下车帘,“公子和沈将军……和好了?”
“嗯。”
“发生了何事?沈将军怎么突然转变心意了?”
“你猜。”
东烟绞尽脑汁:“您是靠卖惨让沈将军心软的吗?”
陆敬祯:“……”
东烟突然就急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您日后好了,沈将军若再翻脸无情可怎么办?”
车内之人没说话。
东烟扭头挑起车帘:“公子?”
陆敬祯半张脸生无可恋缩在裘氅里:“……我可以继续卖惨。”
东烟:“……”
沈嘉禾一路回去不停和人点头打招呼。
所有人都觉得沈将军像是不一样了,好像整个人都在笑,大家见沈将军高兴,自然也跟着高兴,那必然是能打胜仗的前兆!
“陆首辅同你说什么了?”乌洛侯律和张师爷在前头喝茶,见沈嘉禾回来,他端起茶杯就迎上去。
沈嘉禾转身上城楼查看,转口道:“府衙那边给你收拾了屋子,一会儿我让人送你休息。”
“我又不是柔弱的书生,没那么矫情。”乌洛侯律话里有话,他的目光落在沈嘉禾脸上,她眼底的笑意难掩,乌洛侯律之前和张师爷聊了几句,听他形容沈将军对陆首辅上心的那些事,乌洛侯律强烈觉得她八成是知道陆首辅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