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想撕下他的面具(233)
他选的杯子小,一口就能喝完。
温酒易入口,沈嘉禾的舌尖轻卷回味了下。
他仰头喝了一杯,垂目转着酒杯,突然感慨道:“从前每年你忌日我都要买花雕,然后带着酒去侯府门口骂沈将军一通。”
沈嘉禾本来被他前一句说得心神荡漾,又听闻他后半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我还在府上悄悄摆了郡主的牌位呢。”他失笑抬眸,神情凝视着面前的人,“现下想来,老天竟待我不薄。”
沈嘉禾心中酸涩,一时不知要说什么。
“夫人和世子的事,我同陛下提过。”陆敬祯突然说起正事,“他虽没当场应下,但也没从前抗拒了。”
沈嘉禾悬起的心终于轻放下,她急着问:“我若想年后带他们走呢?”
陆敬祯微愣了下,抿唇道:“我尽量。”
他既能这么说,必然是有些把握。
沈嘉禾点点头,又睨着他,轻声道:“看来陛下没让你失望?”
提及此事,陆敬祯眼底有笑:“他自然没让我失望,你信我,他会是个好皇帝。”
等李惟将来亲政,身边有他时时进言,他对豫北的猜忌也能慢慢淡化。
所有的一切都在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沈嘉禾不信李惟,但却信他,他自己便是这样优秀的人,带出的学生必然也不会差。
桌上烛火轻跳,对面的人起身坐到了沈嘉禾身边,突然道:“等你带着夫人世子回豫北,我们的事也该同她说了吧?”
这事原本早就该说的,只是一直没寻着好时候。
沈嘉禾应声:“自然要说。”
他高兴搂住她,将人往怀里带:“怎么有种外室见光的感觉?”
沈嘉禾笑出声:“胡说什么?”
他低头将唇瓣贴上她的颈项,沈嘉禾敏感瑟缩想要逃,又直接被他环着腰扣过去。
“等下……”沈嘉禾蹙眉,“什么东西硌到我了。”
她反手往后背摸去。
“哦,忘了。”他笑着将那对金镯子从胸口取出,挂在手指上晃了晃,“喏,像不像从前那一对?我还特意让人把漳州那边的花样给快马加鞭送来郢京。”
眼前金环轻晃,沈嘉禾的呼吸微敛,伸手摩挲着眼前的镯子。
镯身沾着他的体温,摸上去很温暖。
其实花样如何并不重要,她收的是祝云意的心意。
“来,我给你戴上。”他拉住她的手,正欲给她戴。
沈嘉禾倏地缩了手。
陆敬祯蹙眉:“郡主?”
沈嘉禾小心用红布重新包好手镯道:“我在京中着男装戴不了这个,若被旁人发现恐生事端,你先替我收着。等回了豫北,来日恢复身份后我便每日都戴着。”她看着他诧异的神色,轻笑道,“等我把阿音和澜儿带回豫北,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日后你那位陛下便是召我回京,我不回他又能如何?”
陆敬祯睨着她片刻,眼中又化开一片温柔:“若你想好了,那届时我必然让陛下昭告天下,说当年为了稳定局势,先帝才让郡主代兄长出征,如今天下稳定,陛下便准许郡主恢复身份了。”
沈嘉禾有些意外他居然早就替她想过今后的路,但还是故意轻哼道:“我才不管你的陛下怎么想。”
“什么叫我的陛下?”他嗤笑着凑上前吻她的唇,轻道,“只有郡主是我的。”
他们之间大约也只有说到李惟的事上会有少许的针锋相对,但沈嘉禾又发现,如今便是在李惟的事上他们大概也吵不起来了。
因为她的祝云意惯会运筹帷幄又面面俱到,她大约明白他这样文弱一个人是如何能够在郢京这片不见硝烟的战场上屹立不倒了。
她太为这样的祝云意着迷了。
沈嘉禾环手抱住他回应了他的吻,呼吸轻敛问:“陆大人今晚急着回府吗?”
陆敬祯一时没反应过来。
沈嘉禾干脆咬住他的薄唇轻笑:“若不那么着急,那你抱我去床上,东烟刚给铺的床必定很软很舒服。”
“嗯?”陆敬祯笑得不怀好意,“将军这段时间莫不是又看了不少话本?”
“我没……”身子一轻,沈嘉禾本能抱住他的脖子。
“没看吗?”他垂目眯起眼睛,“我倒是看了些。”
沈嘉禾撑大眼睛:“你看什么了?”
“唔……”他转身抱着人朝床榻走去,“其实还有一类相爱相杀的话本,说的是沈将军和陆首辅那些风花雪月的断袖之事。”
沈嘉禾:“……”这是什么丧心病狂的话本!!
陆敬祯弯腰将人轻放在床上,俯身压下道:“陆首辅今晚亲自给沈将军说说这个故事中的精彩片段如何?”
“等等!”沈嘉禾伸手抵住他的胸膛,眉梢吊着笑,“你确定话本里陆首辅在沈将军上面?”
陆敬祯:“……”
“陆首辅今晚想亲自改动些细节。”
沈嘉禾:“……”
李惟已在寿安宫等了片刻了,他见云见月还在抄佛经,蹙眉问:“表姐这佛经朕记得抄了有月余了吧?抄这许多做什么?”
云见月轻笑:“自然是为了祈福。”
李惟又问:“给谁?”
云见月没抬头:“给陛下,也给万民。”
李惟轻嗤:“有用吗?”
云见月提笔的动作轻顿,随即又笑:“希望吧,毕竟人在无能为力的时候总要有那么些寄托的,希望菩萨能大发慈悲,希望内心里想保的人至少可以活着。”
李惟听得糊涂:“表姐这说的什么意思?”
这一问,云见月没再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