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想撕下他的面具(295)
“先别说话。”祝云意知道易璃音是铁了心不可能说出她下了什么毒,他一手扶着沈嘉禾的后背,强稳着情绪道,“你先护住心脉,我帮你把毒逼出来。”
沈嘉禾反手拦着他,她拭去唇角的血朝他道:“这毒于我无用。”
祝云意怔忡半瞬,才记起郡主服过避毒丹,当年耶律宗庆派人给她下毒时,她也没吃解药,后来体内的毒性自然就散了。
易璃音开始大口吐血,浑身抽搐。
“阿音!”沈嘉禾将人抱至床上,哭道,“你不知道我身上有避毒丹吗?告诉我,你下的是什么毒?”
易璃音的耳朵开始嗡鸣,避毒丹……沈慕禾也服过避毒丹,但根本没用,他最后还是死了。
她特意选了最烈最快的毒药。
她的侯爷会和她一起去的,会的。
沈嘉禾道:“云意,去找大夫!”
“没这时间。”祝云意道,“把她扶起来,给她逼毒。”易璃音的行事作风,下的绝对是最烈的毒药,她不可能会给他把大夫找来医治郡主的时间。
沈嘉禾忙把人扶起来:“你别,我来……”
“你心绪不定,会走火入魔,你扶着她便好。”祝云意将真气蓄至掌心,贴上易璃音的后背。
他刚将真气推入经脉,易璃音便开始止不住地吐血。
沈嘉禾脸色大变,几乎本能推开祝云意:“是淬经散!此毒一旦被真气催发,只会发作得更快。”
易璃音连这都想到了,只要她不说是什么毒,他们首先想到的便是逼毒之法,真气一旦灌入经脉,便是回天乏术。
易璃音轻勾住沈嘉禾的手指,张了张口。
沈嘉禾俯身过去:“你要说什么?”
她的声音微不可闻:“侯爷……”
“我……我在。”
等了片刻也没听她说话,沈嘉禾起身才发现,床上之人睁着眼,已没了气息,只余下唇角一抹笑意。
她以为沈嘉禾会随她一起去,可沈嘉禾根本不会死!
“阿音……”
胸腹的疼痛在散去,淬经散的毒性在她体内开始消退了。
沈嘉禾突然又想到什么,她扭头冲出去:“青梧!”
青梧脸色苍白冲进来,见沈嘉禾身上全是血,她吓得不行:“是不是祝公子……”
“澜儿呢?”沈嘉禾抓着她问,“澜儿在哪?!”
青梧愣了半瞬才道:“世子在书房写……”
她的话未完,沈嘉禾拔腿朝书房冲去。
青梧快步走进房内,一眼就见易璃音浑身是血躺在床上,她惊叫一声,直接瘫软在地上。
“把门关上。”屏风后,传来祝云意的声音,“进来收拾,给夫人换身衣裳,今日之事,切不可外传。”
书房的窗户开着,沈嘉禾远远就见沈澜趴在书案上,认认真真在写字。
丫鬟守在他边上,一面研墨一面和他说笑。
沈嘉禾扶着窗棂的手在抖,沈澜没事,他没事。
“咦,爹爹?”沈澜抬头看见了沈嘉禾,“你怎么还在?娘亲不是说要和爹爹一起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才回来吗?”
易璃音是这样同他说的吗?
她没想带走他,她从未想过带走哥哥的骨血。
她只是执拗地想和她的侯爷死在一起,她其实知道这个侯爷并不是沈慕禾,但她还是甘之如饴。
“爹爹?”沈澜放下笔欲出来。
沈嘉禾往后退了半步,侧过身没让沈澜看到她衣服上的血,她制止他道:“别出来,好好写字,爹爹……和娘亲出门前来看看你。”
沈澜瘪瘪嘴:“哦。”他听话地重新拿起笔,再抬头,窗口那人已经不在了。
沈嘉禾回去的一路突然有些麻木,是她负了易璃音吗?
重新回到内院,推开房门,沈嘉禾发现地上的碎片消失了,那摊血也不见了。
方才是个梦吗?
她快步绕过屏风入内。
易璃音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静静躺在床上,她脸上的血迹也擦干净了,青梧跪在床前哭,她没敢哭出声来,整个人都在抖。
“将军,我……我没想到过这样,我没想到……”她转身朝沈嘉禾磕头,“我错了,我错了……”
沈嘉禾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也没想到,她一直以为易璃音是要杀祝云意。
青梧没什么错,她是易璃音的陪嫁丫鬟,是易璃音在那场陵州疫病里救下的孤儿,她会为易璃音做任何事,就如同徐成安永远不会对她的命令说“不”一样,青梧能在门口提点她就已经是背叛易璃音了。
沈嘉禾跪下抱住她,跟她一起哭:“你没错,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事。”
青梧伏在她怀里失声痛哭。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郡主需尽快进宫。”祝云意的声音平静,“让陛下即刻恢复你的身份,得知沈将军终于正名,沈夫人悲痛欲绝,随他而去。”
沈嘉禾的心弦一跳,对,她不能让世人像看疯子一样看易璃音,她得保住她的身后名,易家还有端州的母亲,他们都不必知晓易璃音最后做出了怎样疯狂的举动。
她忙擦干眼泪,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身衣裳。
青梧徐徐抬头朝祝云意道:“夫人曾把公子是祝家遗骨的身份告知云氏,想借云氏的手除掉公子,事已至此,您为何还要帮夫人?”
沈嘉禾错愕看向青梧:“何时的事?”
青梧低下头:“将军同陛下出兵攻打郢京前夕。”
沈嘉禾浑身一阵凉意,当时祝云意不要命地往宫里冲,她根本没想过他曾有过怎样的危险!
祝云意却道:“那封传往郢京的信被我的人截下了,沈夫人并未对我造成什么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