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想撕下他的面具(44)
“不能打开……”青年往前一步,他知道抢不过沈嘉禾,只好轻拽住她的衣袖,整个人有些抑制不住地颤抖,“我心里有一个人,我对她敬爱尊重,也曾生出过想娶她的心思,这才写过一封婚书给她,将军手里的是她回我的凤笺。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我另娶她人……是我放不下,才将她回我的凤笺珍藏至今。如今她也已觅得如意郎君,将军若将这凤笺打开,于我而言无足轻重,却会损她清誉。”
陆敬祯所言若是真的,他同那女子便是私定终身,这事若传出去,那女子必然清誉尽毁,怕会被夫君休弃。
陆敬祯拽着沈嘉禾衣袖的手往下沉了些,他半侧身倚靠上马车,嘘声道:“女子在世艰难,求将军高抬贵手。”
“公子!”东烟看出他站立不稳,忙伸手扶住他。
虽然陆敬祯不是个东西,但若当真事关女子清誉,沈嘉禾也不是不讲理之人。
但——
“我怎知陆大人没有骗我?”沈嘉禾将纸张收入掌心,“你不想我打开,是因为你心上人出身氏族,我认识?”
“将军必然有所耳闻。”陆敬祯艰涩道,“她如今也在京中,尊夫人也认识她。”
“理解。”沈嘉禾挑眉,“这封婚书我可以不看,但我得找个人看,世家贵女出嫁冠夫姓,闺名常人不会知晓,那便找几个识字的来看一眼,无需告知我上面那位小姐姓名,只需告诉我这真的是婚书,我便信了陆大人。”
陆敬祯道:“一人足矣,人一多容易传扬出去。”
东烟:“……”
找一个人也会传扬出去啊!
婚书上“沈慕禾”那三个字谁不认识啊!
找谁看不得穿帮啊!
除非找半个人来!
在场无人在意东烟内心的叫嚣。
沈嘉禾朝徐成安使了个眼色:“去找个人来。”
徐成安很快就拎了个孩子来:“问了,说是识字的。”
沈嘉禾点头,把手里的婚书递给他:“且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不是婚书?”
孩子有些疑惑,不过见面前两辆华贵马车,还有位大人在,便不敢怠慢,小心打开纸张,看得十分认真努力:“谨、谨以……”
“不必念!”陆敬祯沉着脸打断他的话。
孩子被吓了一跳,抬头见那位大人脸色有些可怕,他差点没拿住手里的纸。
沈嘉禾蹙了蹙眉,端着笑脸问孩子:“不必管他,是婚书吗?”
马车上的公子倒是很和顺,孩子忙点头:“是婚书,家姐议亲时也是这样差不多的婚书!”
东烟终于松了口气,还好是个孩子,应该没注意婚书上是两个男人的名字,大约也没注意“沈慕禾”那三个字。
“东西给我。”陆敬祯从孩子手里拿回婚书,刚折好欲收入怀中,面额厉风拂过,他的指尖一空,捏在手里的婚书又回到了沈嘉禾手上,他的呼吸一窒,“沈将军?!”
沈嘉禾轻笑:“急什么,我不看。只是这东西关乎某位世家夫人清誉,陆大人若真那么在意她,合该趁早毁了才是,不若我帮你。”
徐成安十分默契取出身上火折子。
沈嘉禾的手腕一翻,眼看着婚书要被点燃,陆敬祯大惊失色扑过去:“别烧!”
沈嘉禾的手被抓得剧烈一晃,婚书一角擦过火焰,白色宣纸瞬间被熏出一个破洞。
“只是……只是留个念想而已……”面前之人似是喃喃。
隔着衣袖沈嘉禾都能感受到他指尖的凉意,他浑身在抖,“若烧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她不会再给我写了……”
世上若无祝云意,郡主根本不可能给他写这样一封婚书。然而祝云意本就不该存在,郡主也永远不可能属于他……他掩面一咳,温湿透过广袖晕开,在紫色官袍上染出一抹深红。
别说沈嘉禾,连徐成安都吓了一跳,他忙打发那个孩子先走。
“公子!”东烟起初以为是沈慕禾用武力压制了自家公子,公子必然是被逼的,眼下再看,他实在怀疑公子莫不是真的对沈慕禾动了真心?
可沈慕禾不是公子的死对头吗?
会有人因为被死对头强了后对他死心塌地吗?
等等,公子何曾有过断袖之癖?从前也没有过任何表现啊!!
依旧无人在意东烟千变万化的神色。
沈嘉禾着实没想到陆首辅竟还是个大情种,一封婚书而已,值得他在她面前这样低声下气?
看这模样,就差给她跪下了。
“无事。”陆敬祯熟练拭去唇角血迹,脸上浮着虚汗,连说话都费劲,“将军高抬贵手,当陆某欠你这个人情,来日我必还。”
既真是婚书,沈嘉禾也不屑用女子清誉为难他,索性道:“也别来日了,现下就能还。”她将婚书丢给他,“陆大人文采斐然,用来骂我也太浪费了。”
陆敬祯将婚书重新收好:“将军说的是,我改。”
沈嘉禾:“……”
徐成安:“??”这么听话必然有诈!
沈嘉禾看他宝贝似的拽住荷包,忍不住嘲讽道:“用尊夫人亲手绣的荷包来装她人写的允婚书,陆大人还真是……情深义重啊。”
他似是并不在意她的嘲弄,小心将荷包收入怀中,这才又抬眸笑了下:“将军走好。东烟,回府。”
“是。”
沈嘉禾看着那小厮把人扶回车上,马车很快调转车头离去。
她不觉拧眉:“他真不骂我了?”
徐成安十分怀疑:“狗嘴里吐不出象。”
沈嘉禾:“……这话不是这么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