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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恶女,只想造反(26)

当天夜里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往日他一门心思打压郑家,今日却有所松动。

亦或许郑氏说得不错,陈贤乐到底是他嫡亲的女儿,又是一手看养大的,若真为了打压郑家而毁了她的一生,确实值得商榷。

他有很多女儿,但陈贤乐是嫡出,嫡庶还是有区别的。

就在陈恩摇摆不定,开始考虑是否要把陈皎过继到大房作替换时,崔珏出手了。

今年的冬日雨水特别多,南方虽少雪,却比北方阴冷。

那种潮湿的阴冷钻骨头缝,每到冷天,崔珏的膝盖就会疼,因为双膝在小时候曾被折断过。

室内的炭盆烧得旺,若是寻常人进屋,定会觉得燥热,他却浑然不知。

一人,一榻,一棋盘。

外头雨声淅淅沥沥。

崔珏一边翻棋谱,一边研究矮几上的棋局。

他曾接受过优良的士族教养,知琴棋,懂书画。

同时也经历过“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的世情。

修长指骨拈起一粒白子落到棋盘上,沉思的眉目里皆是隽秀。

忽听外头传来一道声音,是汪倪,“家、家主。”

崔珏微微抬头,“回来了?”

汪倪:“人带来、了。”

崔珏:“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外头的冷风裹挟着雨水往室内钻,一人蒙着双眼被汪倪推进屋。

房门关闭,坐在屏风后的崔珏侧头看向外面。

男人被汪倪粗鲁地按跪到地,摘下他脸上的布,露出来一张讨喜的小白脸。

清秀俊美,肤色白净,瞧着唇红齿白,很符合大众审美。

崔珏挑眉,陈五娘眼光不错。

第11章 阴差阳错

被莫名其妙捉到这里来,跪在地上的男人显然有些恐慌,警惕地四下打量。

看到汪倪像木头桩子似的抱剑杵在一旁,他连忙缩回头,不敢再张望。

崔珏冷不防出声,“周北修?”

忽然听到屏风后的声音,周北修吓得哆嗦了一下。

崔珏慢条斯理道:“陈五娘快要出嫁了,你知道吗?”

此话一出,周北修心头一紧,隐隐猜到自己为何被带到这儿来。

也不知是室内太热还是被吓的,他觉得脑门出了些汗。

“据我所知,你与陈五娘情投意合,上次在龙台寺被郑王妃棒打鸳鸯,不知周郎君心中是何滋味?”

周北修冷汗淋漓,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好似一滩烂泥。

崔珏放下棋谱,缓缓站起身,背着手在屏风后来回踱步。

伏跪在地的周北修听着里头的脚步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人才道:“陈五娘不愿嫁到交州,你可愿带她远走高飞?”

周北修心中诧异,忍不住抬头,“惠州是淮安王的管辖地,要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谈何容易?”

崔珏顿住身形。

周北修连忙垂首,心中暗暗猜测对方的意图。

“你自然逃不掉,不过,郑家可以兜底。”

周北修愣住。

崔珏故意压低嗓子,发出恶魔低语,循循善诱道:

“我就只问你,作为一名读书人,周郎君心中可有抱负?

“你难道甘心一辈子做书佣,永无出头之日?”

这话戳中周北修的痛处,胸中血气翻涌,却答不出话来。

崔珏正色道:“现在婚期已近,一旦陈五娘逃走,府里当务之急应付的不是你们,而是交州。

“只要你二人躲开了淮安王,避过这阵风头便能得平安。

“事后有陈五娘护身,生米做成熟饭,郑王妃总会想法子替你们善后。”

“就算你最后没有谋到前程,至少也有机会摆脱往日窘境,这难道不值得一试?”

他说话的语速不疾不徐,好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发出引诱。

引诱周北修借助陈贤乐翻身。

这对于一个穷书生来说,确实值得斟酌。

一包钱银从屏风后扔了出来,滚落到他跟前。

“交州牧已五十有余,那对陈五娘来说就是一个火坑。

“你若有胆量就带她走,若没有胆量,我便另寻他人。

“不管怎么说,郑家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去受辱。”

这话故意往郑家身上引,使其误会。

周北修的心思果真活络了,连忙捡起地上的钱银,说道:“且让周某回去考虑清楚。”

崔珏:“事态紧急,容不得你耽搁。”又道,“之所以出此下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算是便宜你了。”

周北修连连道:“周某心中有数。”

崔珏做了个打发的手势,汪倪上前将其一掌砍晕。

周北修两眼一翻,软绵绵倒在地上,汪倪把他扛了出去。

室内一下子又变得寂静下来。

崔珏重新回到榻上,继续拿起棋谱研究。

当周北修清醒过来时已近傍晚。

他平时靠书佣过活,穷困潦倒,忽然得到一包钱银,周北修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

不是做梦!

他误以为白日寻他的是郑家人,心思开始变得活络。

而在他蠢蠢欲动谋求上进时,陈贤乐已经决定自救。

她把刘婆子唤来,吩咐她与龙台寺那边联络。

刘婆子心头一惊,眼皮子狂跳道:“小娘子且三思,若被……”

陈贤乐打断道:“事到如今,我管不了这许多!”

刘婆子闭嘴。

陈贤乐眼含恨意,“爹非要把我送到交州那个火坑,他不仁,别怪我不义。”

“可是……”

“没有可是!我不想葬送下半生,有何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