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意的回应。
无论怎么说,还是要保持冷静。
站在闻阙的病房前,沈意深呼吸了三口气调整呼吸,做好准备才敲了敲门。
“进来。”
熟悉的声音响起,却不再像往日那般温和,带着沙哑与疲惫。
推开门进入,引入沈意视野的是意料之中的病态苍白的面庞,他坐在窗前,桌面上空无一物。
但闻阙显然没有想到,今天来看自己的人会是沈意,他怔了足足几秒,那张虚弱的面庞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浅淡笑容:“……真的是你啊。”
沈意的目光从病房里扫了一圈,为了不让闻阙接触到任何与工作学习相关的事务,这里除了必备的生活用品以外几乎空无一物,即便如此,闻阙也没有躺在床上休息。
沈意走了进来,开门见山问道:“你是想见我吗?”
“想见,做梦都想。”
闻阙轻叹了一口气,走到沈意身边,伸手想要摸她的脸却还是即将触碰到的那一瞬间停下,眸底神色黯淡:“但也不想让你看见我现在这副模样。”
沈意有些心疼,却还是没有办法理解闻阙为什么要如此:“既然不想,你又为什么要这样作贱自己的身体,让闻伯母为你担心。”
“原来是这样。”
闻阙总算明白了沈意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随即有些自嘲勾了勾唇角:“我就说,事到如今,你怎么还会来看我。”
“闻阙。”
沈意抬起头看他,见他神色憔悴的模样,想到他这段时间可能受的苦楚,只觉得也有些难过,竟不受控脱口而出:“你是在怪我吗?”
闻阙对上沈意的视线,似乎先有些疑惑,在意识到她指的是什么之后,脸上流露出些许歉意:“抱歉,我没有那么想过。只是,我总是做噩梦,所以没有办法好好休息。”
沈意追问:“噩梦?”
她自然清楚闻阙没有骗她的必要,但她无法想象是怎样恐怖的噩梦,能够让人对休息睡眠这种最基本的生存保障都产生排斥。
“嗯,很可怕的噩梦。”
或许是的确恐惧,回想起到这个噩梦时,闻阙的眉头皱得很厉害,甚至有些站不稳似的扶住墙面想要寻找身体的支撑。
沈御看不下去了。
她强行拉过闻阙的手腕,让他在床上坐下,又用命令语气道:“躺好。”
闻阙也不排斥,沈意让他怎么做他都会听,最终他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沈意为他拉扯好的被褥,一动不动看着沈意,似还有些好奇她下一步还想让自己做什么。
“闭上眼睛。”
沈意继续命令着,见闻阙依旧照做,才继续道:“就这样,好好睡一觉。”
“这个暂时做不到。”
闻阙有些歉意抬眸看她,很认真提出建议:“如果你真的想让我睡觉,可以去医生那里帮我拿一些安眠的药物。”
沈意实在诧异。
她本以为闻阙说的无法入睡,是因为恐惧所谓噩梦自己不愿主动入睡,却没想到是真的严重到需要药物辅佐。
于是她犹豫后,问道:“你做了什么噩梦?方便告诉我吗?”
床上少年眼睫轻颤,脸上飞速划过一丝落寞情绪,垂落在身侧的手握紧了些,声音晦涩却又故作平静道:“梦见,你和别人
在一起了。”
沈意狐疑看他。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闻阙想表达什么。
“我说过,我会在意、嫉妒、吃醋。”
闻阙的声音里带着些说不出的苦闷情绪,道:“无论是宋炀还是许清折,一旦想到有一天,他们会代替我站在你身边,拥抱亲吻你,我就会从这样的噩梦里惊醒。”
所以他讨厌入睡。
讨厌做梦,讨厌看见沈意和他们在一起,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境,都讨厌到了极点。
现实中。
看见那样的画面,她脸上都是无拘无束的笑容,只以为是朋友间的聊天相处,根本没有意识到那些人对她早已别有用心。
对于闻阙来说这就是他最大的安慰,起码她不知晓,也就不会去回应。
可梦境却不肯放过他。
梦里,她脸上的笑容是幸福,像是坚定愿与身边的人共度余生,忘记自己曾经喜欢过他这么一个烂人。
梦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所以不断以更极端的方式出现,像是猛兽嘶吼叫嚣,终有一天将他的理智全部撕碎。
直到闻阙觉得自己快被梦里的那些画面折腾得几乎要疯掉,他开始生理性的排斥闭上眼睛入睡的行为。
睡着意味着做梦。
做梦意味着,要一次又一次次看见她属于别人。
白日里思维也会受到影响,闻阙的理智告诉自己沈意讨厌他,他不该去她面前惹她心烦,可情感上又无法压抑。
最终,他只能被迫将行程填满,确保大脑每时每刻都在思考,这样就没有空去想她。
如此反复。
身体在短时间内坏掉也实属意料之中。
沈意实在没有办法理解闻阙在说什么,这都哪跟哪?又有许清折和宋炀什么事?
说实在,分手这种事对沈意来说也很难过,毕竟闻阙是她的初恋,真真正正如此喜欢过的第一个人。
可是在沈意看来,这也像是人生的必经之路,初恋到结婚这种浪漫的童话故事,哪怕她最喜欢闻阙的那些年,也只敢偶尔幻想。
为什么一个人的人生,要对另一个人如此偏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