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悸(123)
孟鞍没注意扫错一个音,站起来把吉他交给旁边人保管,走过去对他笑了下,“不是说下午回来吗?”
“昨天就开完会了,今天上午没我什么事,我先回来了,褚队他们下午回。”
“哦。”孟鞍目光在他身上睃巡一遍,她之前看他们穿过一次夏常服,倒是第一次见他穿礼服,军装笔挺,显得人格外精神。
他军衬上的领花闪闪发光,正午温度最高,他衬衫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她不由好奇问,“你热不热?”
“有点。”
孟鞍朝他伸出手,“你的军功章呢?”
“放宿舍了,你要看?”
“你回宿舍了不换衣服?”
陆勘眼神不经意扫过她的长裙裙摆,“没来得及换,我带了蛋糕回来,天热奶油要化了。”
“你放哪了?”
“车里,”陆勘示意她车停在操场路边,“你等会带回去。”
虽然她后天就要离开这里,回去随时可以买到蛋糕,但今天收到他带过来的蛋糕,心里还是有些开心,“谢谢。”
陆勘侧头又看了眼她身上的白色吊带长裙,“你今晚穿这个?”
孟鞍嗯了声,“就带了这条裙子,压箱子里皱了,我先穿上。”
“你晚上唱什么歌?”
“王菲的歌,没和你说过吗?”孟鞍说。
陆勘摇头。
正说着话,纪灵跑过来,对他们扬了扬手上的拍立得,“最后一张相纸了,给你们拍一张?”
孟鞍和陆勘互相看了眼对方,陆勘先站过来一步,拉过她的臂弯,“拍一张吧。”
孟鞍没拒绝,在他身旁站好。
纪灵拿着相机很快按下快门,相纸出来,纪灵拿给孟鞍,又和小程到一旁自拍。
孟鞍拿着相片等显影,抬头见陆勘看着她手里的相片,她想起他们从来没拍过照片,忽然也有些好奇拍出来是什么样子。
相纸上泛白的画面逐渐清晰,白色长裙和蓝色军装,两人站得很近,背后操场正好无人,远处有蓝天绿树,两人都是微微笑着,姿态闲适。
陆勘低头过来看照片,孟鞍松开手把相片给他看,相纸在他手上小小一片,他捏着照片看了会,说,“放我这了?”
孟鞍嗯了声,侧眼看他仍在看照片,忽而一笑。
陆勘拿眼瞥她。
孟鞍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看这么久,贴床头算了。”
她声音带里带着笑意,促狭意味明显,陆勘稍微一想也忍不住扬了点唇。
“贴床头违纪,”他手指夹着相纸在她额头上轻轻拍了下,“拿蛋糕去。”
晚上孟鞍化好妆,跟纪灵他们一起到操场,他们来得迟,操场上椅子已经摆得整整齐齐,人也坐满了,一眼望过去,都是一模一样的军装。
孟鞍他们坐在靠后排,这会信号也不好,电话打不出去,还好过了会指导员找到了他们,提醒孟鞍在第七个上场。
因为是图热闹的小晚会,节目都是临时凑出来的,没彩排过,大家都是第一次看。
节目过半,指导员提前来找到孟鞍,提醒她去后台准备上台。
带孟鞍到后台问人拿了吉他,指导员任务完成,准备回座位继续看表演,临走前好心提醒孟鞍,“陆勘坐在第三排。”
因为这特意的提醒,孟鞍坐上台下意识地扫了一遍第三排,然而天太黑,光全在舞台上,底下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她什么也看不清,低下头便开始扫弦。
音响效果聊胜于无,又因为是淡淡的抒情歌曲,现场气氛并不如其他相声小品来得热烈,但孟鞍这首歌唱起来和原唱声音有几分相似,台下观众听得都还算认真。
陆勘坐在正对舞台中央的位置,从他的位置往上看,台上的人十分清楚。
他之前没听她唱过歌,唯一一次听她哼过歌,是她在家里弹尤克里里,那天的她令他印象深刻,以至于现在看她坐在台上,脑海里自然回想起那天的情境,仿佛与此刻重合。那天她也是这样微微低着头,拨弦动作熟练而随意。
周遭舞台漆黑,光都打在她一人身上,她又是一身白裙,整个人亮得晃眼,晚风吹起她的长发和裙摆,她的声音婉转低柔。
他一时看得认真,却没仔细听她的词,待到注意起歌词时,只听到几句,“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她静静坐在那把高脚椅上,未曾抬头往台下看过,直到她一首歌唱完,舞台光灭了,旁边李驰才凑过来打趣道,“行了,别看了,上后头找她去。”
陆勘没搭理他,想了想又说,“她这会没空。”
孟鞍唱完拿着吉他还回后台,匆匆回到下面找到正在拍摄的纪灵和小程。
晚上活动办得热闹,连一向腼腆不爱说话的杨和平都上台吹了一段口琴,孟鞍看得出杨和平今晚情绪很激动。
毕竟,这么多年的青春就要散场了。
不知是不是被这伤感情绪影响,晚会结束关掉摄像机时,孟鞍心情也有些低落。
人群散了,她收起器材,和纪灵跟着人流往外走,被人拍了拍肩膀,她回头见是陆勘,笑了一下,“你坐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