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演技实在很差(248)
不过那些挣扎只是片刻。
她看向那只朝她伸出来的苍白如雪的手, 瘦弱无骨一般,却有着常人难以想像的力量。这只手的主人是手眼通天的神, 无人能反抗的神。
萨格雅低下头, 恭敬呈上长戟。
可那人却不拿,只是瞥了长戟一眼。
神眼所及,长戟顿时溢出红光。
“商温,你已无用。”
溢满红光的长戟散发出浓厚的血腥味, 一戟刺入商温心脏。
商温握紧剑,迟迟不落,只剩下滴答滴答的血珠落地的声音回荡在沙地。
死亡并不可怕。
那年他就知道了。
只是啊……
他耳边忽然响起大雨倾泻的声响,很大很响亮。
雨声?
商温想睁开眼去看, 可是这回怎么也睁不开。
只是紧闭的眼前好像闪过了一阵白光。
出现了一道身着红色战甲的女子。
她站在原地回眸一笑:“阿温。”
“阿温回家啦!”稍年迈的男子朝他伸出手。
“娘亲……外祖父?”
女子朝他笑:“回家了, 阿温。”
他奋不顾身朝那边有光的地方跑去:“娘亲!”
“阿温好累,阿温这些年好累。”
“阿温不用怕,以后你会健康快乐的长大。”
*
淅沥淅沥的小雨渐渐停了, 太阳从东边缓缓升起,半躲于云层之中,锋芒内敛,只留余光发光发热。
堂屋的棺材中的一个,季稻静静的躺着,她脸色一向苍白,静静地又没有呼吸,看上去就像是死了似的。
陆喜推了推棺材里的人:“季稻,季稻……”
陆喜推了好几次可里头的人都没醒。
她心里一惊,忙加重了力气。
棺材中的人一个冷颤,蓦然睁开了眼。
陆喜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快死了呢,吓我一跳。”
季稻瞥见外面旭日东升,她缓缓从棺材里爬起来,问道:“我又睡了几日?”
陆喜说:“一天一夜。”
季稻微微颔首。
白色的长裙拖过棺材,随着她站稳的动作垂落至地面。
季稻从棺材中抱起她的伞,她这才注意到四周,疑惑道:“堂中棺材少了不少,盛国打进来了吗?”
陆喜一个踉跄:“没、没……”她眼神低垂下去,眼仁不安分的动转转西瞥瞥,看上去很忙,也格外心虚。
季稻没在意,走至门口。
朝霞照天,美如梦境,与皿城落日余晖之美景不相上下。
皿城……
想起皿城就让人下意识想起那人。
于是季稻问道:“今日有我的来信吗?”
她记得她邀他私奔,即便不来他也会给信给她的。
听到这句话,陆喜顿时脸色一变,那心虚的神态更显。
季稻靠着门,侧身看向陆喜:“陆喜,你心虚什么?”
陆喜忙避开季稻的眼神:“没……”
季稻皱起眉,显然不信。
当她刚要追根究底的时候,却听门外传来此震耳欲聋的唢呐声。
是哀乐。一阵接着一阵,凄哀婉转,又似愤愤不平。
联想到陆喜那些卖出去的棺材,季稻呢喃:“最近……去世的人很多吗?”
陆喜骤然捏紧了拳头。
又听季稻打趣:“我是不是也该这时候死去,这样就能和他们一起投胎了。差点儿忘了,我可没有下辈子了。”
季稻忍俊不禁,似觉得自己说得足够幽默了。
陆喜拳心一松,她抬起头深呼吸了一口气,似做下了某个决定,说道:“季稻……”
“嗯?”
“商温死了。”
季稻一怔。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还笑着:“我好像听错了,你说谁死了?”
都说第一次说出口之后,第二次就不难了,可对陆喜而言,仍旧觉得难以张口。
“商温。”
她紧紧盯着季稻的表情,季稻失笑摇头:“跟我开玩笑?”
陆喜眼神涌上怜悯:“季稻,一夜之间,延国三十万大军战死皿城,还有,盛国血洗皿城,数万百姓无一生还,至今皿城还燃着重重烈火,血味和浓烟飘扬百里……”
“商温将军战死皿城,尸首至今还在城门前,听说,再过不久就烧到了……”陆喜说着似有不忍,别过头去。
“不过唯一庆幸的是,他们打下皿城之后全军撤退,没有进攻的意思。而你一开始提及的那些棺材,是给那些战死皿城回不来的将士准备的空管棺,延国有空棺下葬立碑以唤亡灵的传统。”
季稻觉得自己双腿开始发颤,她几乎站不稳。
她靠着门,紧紧的依靠着门才撑得住自己的身体。
死了?
商温死了?
记忆里那个风光霁月的人,那个不爱说话说话不好听的人,那个说了喜欢就不变了的人,那个在皿城将她护在身后的人……死了?
怎么可能?
怎么会……
明明前日他还送来了信,他还说,说……
对了。
他说她的爱浅薄。
她的爱的确浅薄,浅薄到生生看着他死去。
季稻唇色惨白。
她双目的光渐渐湮灭。
“他的尸体呢?”
季稻的声音都在颤抖。
“他的尸体,尸体在哪里?”
陆喜似乎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声音也稍微带上些悲伤:“还在皿城。”
“皿城,皿城……”季稻失神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