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演技实在很差(249)
“还在皿城……”
她自己都没发现那指甲已经深深陷入木门,划出吱吱的响声。陆喜没忍住看了她的手一眼,流血了……
“为什么还在皿城?”
“没人,没人接他回家吗?”季稻声音哽咽。
陆喜抿了抿唇:“现在没有人敢去皿城,那里现在就是个人间地狱。”
“人间地狱?”
季稻眼泪断了线,嘴角却扬起一抹笑,讽刺至极。
“他们怕什么,那些人不都是他们的同胞吗?”
“人类,千年百年都没有变过。”
季稻握紧了伞。
她感觉自己的心突然好疼。
“早知道他要死,就把他吃掉了好了。”
季稻恶狠狠的说着,可是她却抑制不住眼泪。
“季稻……”陆喜递给她一方手帕。
季稻说道:“我不难过,我只是,可惜罢了。”
“可惜什么?”
“可惜没有吃了他。”
若始终要死在旁人手上,不如死在她手上好了,不如死在她手上啊……
“商、温!”
她近乎咬牙切齿,却无一丝恨意,皆是惋惜。
*
皿城的火仍在燃烧,似地狱业火,永不熄灭。
实际上,这里也是地狱。
火映红了整座城池,哪怕不是落日余晖之时,这座城也红得惊心动魄。
火焰中,残肢烧出浓烟,留下灰烬和烧焦的骨头碎片。
那些人的眼睛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城门被烧掉了一半,至今还熊熊燃烧,那些火你拥我挤皆朝一个方向涌去,那被风吹起的火焰似哀嚎的赞歌,似一双双举起酒杯的手,在战火中豪饮。
那些手伸出的方向,那些手敬酒的方向,那些火向往之地,伫立着一道身影。
黑色的铠甲,银光珵亮的长弓。
火光下,黑色,银色皆染成一个颜色。
风送城门送出来,吹起将军的青丝,顺风抚过他俊美的脸庞。
青丝的主人闭着眼眸,仿若小憩。
哪怕那发丝调皮,从他鼻息,眼眸,这种敏感的地方掠过,可这一次,再无人将其勾起。
在看将军的身着,不知流了多少血,都将黑色的铠甲染成了暗红的颜色。
他身下的血开出花,不知绽放了多久。
少年破碎在火前,开成艳丽的血色花朵。
明明说好不来的。
明明是你先背弃的。
白衣拖过沙地,染上鲜艳的血迹。
她望着天,天还没有亮。
她又看向火,火仍旧烧得很旺。
陆喜说得没错,今夜过后,就没有他的尸首了。
白衣的女子望着那熟悉的眉眼,伸出手抚摸上他的眉骨。
“这么凉,果然是死了。”
她的指腹轻轻擦去他额心的灰烬。
“跟我私奔,不就不会死了吗?”
她的手仔细将他鼻息,眼上的发勾至他耳后,又自言自语:“不痒吗?”
“头发也这般乱,哪像你呀。”
她认真的端详着他,一丝一丝将他散落的长发整理妥帖。
“嘴角的血也不擦擦。”
她抬手,用袖子将他嘴角擦干净。
她半蹲下来,又替他理了理衣襟:“衣衫不整,你若知道了,估计又该脸红。”
季稻的目光一路往下。
到了他紧握的剑上,她轻轻覆上他的手:“也不小心点,手都划破了。怎么这么狼狈呀,商温。”
季稻打趣着,可眼眶中盈盈波动的分明是眼泪。
她目光再往下,忽然,停滞不动。
这回她动了动唇,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染血的青铜剑下,未写完的,是一句“吾妻”。
那个季字开了头,却没有结尾,如同他们的感情。
季稻眼泪夺眶而出。
她握住将军的手一下子揪起将军的领口,她满眼泪光,语气凶恶:“商温,你这算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写,你都死了,你都死了!”
“早知你要死,我不如吃了你,早知你迟早死在旁人手上,我不如愿你再无来生!”
“商温,你有本事起来啊,商温,商温!”
到最后那些故作凶横的话语,一句句变得断断续续,季稻哽咽得不行,啜泣声穿插在话里。
季稻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那么疼,好像被人剜去一块一样。
那句“吾妻”刺眼极了,又如一道剑刺入她心里,扎了根的疼。
商温啊。
她怎么失去了他?
不甘心,好不甘心!
好想把他抢回来……
季稻望着他,无一处不完美,季稻想起他,无一时不温柔。她没有一刻比现在对眼前这人更有占有欲。
反正她也要死了不是吗?
季稻眼里明明灭灭。
此刻,一张手帕递了过来,映入季稻眼里。
季稻怔怔抬头。
却见一抹白衣温柔地望着她。
“稻娘。”
他眉眼弯弯,对她笑着,似原来一样明朗。
季稻望着他。
白衣如仙,可他背后却映着火一样的地狱。
季稻想叫他的名字,可无论如何,她叫不出口。
她记忆里最纯良不过的少年好像早已变了模样,变得这样陌生,这样冷酷无情。
褚棠敏锐地察觉到她变化的眼神,他眼中那抹笑凉了下来。
“稻娘,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他偏头似不理解。
季稻只想问他:“你是褚棠吗?”
白衣少年眼神静静地望着她:“你希望我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