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有高楼(38)
随之四面八方回响起骨碌碌的滚落声。
有人踩到了滚落的物品,低嚷道:“是铁杆。”
紧接着,空中大片地降落冷水,哗啦啦地冲刷。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弥漫起来。
仲翰如趁这会去找茆七,谁知她已经来到他身边,攥住他的手。带着他,在她制造的动乱中逃跑。
门外有光,他们一靠近门口就被发现,巡逻者蜂拥而上,他们一起推动推床阻拦。
茆七和仲翰如终于逃出清扫室。
笔直的走廊两头,漆黑,没有边际。
迄今为止,茆七没有听到脑海里的水滴声。
离天亮还有很长时间。
他们连六层的通关要求都未得知,更别提说完成。
他们无法离开六层,能往哪儿逃?
可是……安全出口的萤光标志呢?
那里黑乎乎一片,似是堆叠着什么物体。
仲翰如的速度超过茆七,他回身带上她一起飞奔。
病房,病房,病房……
眼下这情形,空床不一定安全了,进入病房又是一个瓮中捉鳖,仲翰如不能赌这微渺的胜算。
仅仅几秒的时间,巡逻者便追了出来,从走廊两头前后夹攻。
仲翰如和茆七被迫进了中间的护士站。
电脑待机的红光映着护士站,光线微弱,也是威胁。
仲翰如拿起桌面的纸挡住,茆七也去打开玻璃柜,减少反光。能躲一时是一时,保留体力也好,长时间的逃亡使她心力交瘁。
她视线在玻璃柜的护理记录上一闪而过,忽然顿住。
不对劲……
她记得记录本塞得满满的,为什么现在柜子边缘会出现道缝?
茆七尝试用手去推,竟然能推动!
柜子后面藏有空间!
耳听着走廊的脚步靠拢,茆七忙向仲翰如招手。
无法出声,也目视不清,可仲翰如心灵感应般地过来了,茆七抱紧他手臂,两人闪身进了玻璃柜。
柜体返正后,两方巡逻者在护士站碰头。
——
玻璃柜后有个极窄的隔间,也许就半米宽。
这里没有一丝光亮,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茆七摸到前面还有一道门。
铁质,光滑,似乎无锁。
可能是感应门,那种需要触发感应装置的门。
“在这里。”仲翰如那边找到了感应按钮,等待茆七的决定。
茆七说:“按吧。”
闻言,仲翰如手指按下。
门很丝滑,听不到任何开启的声音。
只有光线缓缓地进入茆七眼眸。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冷空气。
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展现在眼前。
里面有窗,也有月光;四边墙壁,中间有两张平台,略显空旷。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更进一步,打量着这个地方。
门即将关上。
他们才踏步进入。
冷。
这里很冷,茆七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是左凭市冬天那种湿冷,茆七的体感是干冷,类似于身处在温度打到最低的空调房里。
不过这里还要冷上一倍。
随着深入,茆七渐渐看得更清楚。
四周墙面泛着冷光,材质像合金;台子是不锈钢操作台,有水龙头,有抽吸风孔,不知道起什么作用。
也正因为折射的冷光,将室内映得明亮,视物不成问题。
既然有水,茆七再无法忍受自己身上的尸血,就着水龙头清洗手和脸。猛地想到什么,她抬脚看鞋底,干净的。再往门口一望,地板洁净。
在清扫室茆七砍断了水管,可能是那时水流将鞋底的血迹冲干净了。
清洗完后,茆七巡视一圈,发现这的窗户也没被铁条封死。同时她记起一些细节,一间病房有七间床,长度估算最少十米。而护士站满打满算就五米,背后却只是一面墙。
原来还有大半的空间隐藏在这里。
仲翰如立在合关的门前,一动不动。
茆七走过去,他听到脚步了,头也不回地说:“没追来。”
茆七心放了放,又听他说:“墙体后是空的,这里面好像有东西。”
仲翰如指向门右边的墙壁。
茆七观察墙面,平滑光亮,她问:“为什么这样说?”
仲翰如屈指,示意她叩击墙壁。
茆七没敢太用力,将耳朵贴上去,轻轻叩击。
空——空——
果然是空的,靠近了仔细看,茆七发觉墙面有丝丝纹路。她用手指去触碰纹路,发现那块塌陷了。
这是……隐藏式把手?
茆七将指尖伸进塌陷里,往外一拉,拉出一屉资料本。
她有个强烈的预感,这些可能就是处理掉的护理记录。
抽出几本藉着月光翻看,熟悉的书写模式,以及记录日期都停在六月前。
这些就是他们想找的护理记录!
茆七欣喜地看向仲翰如,“在这!”
他也冲她微微一笑。
将每一屉的记录抽出几本,茆七发觉时间规律,近期死亡的应该在最下面一排。
仲翰如帮忙把那一层的资料本搬下来,一摞摞放在地面,方便茆七取放。
接下来茆七专心致志地翻阅护理记录,找出在截至到6月10日的本子。之后的本子便扔在一旁。
仲翰如半蹲着,将之后的本子归纳整理好,放进墙屉。
每个本子茆七只看最后那页,死去的人都记录后背有疹,她还察觉到记录末尾都有个写得很小的数字。或许以前的记录也有,只不过她没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