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歌令(164)
司徒瑾哼了一声:“就因为温容要娶唐芙?你这个小气鬼!一开始在温府的婚宴上也没见你愁成这个样子,你看看你现在,没有半点鲜活样子,到时候看你拿什么跟唐芙争!”他试图激起她的斗志,哪怕让她生气,像从前那样和他吵一架,把他损得一无是处也好。
可是她没有。
苏倾听了他的话,心中不安更多,怔忡半晌,摸摸自己的脸,眼神复杂地问他:“我现在是不是不像从前了,还……变得又没有活力又难看?”
司徒瑾白了她一眼,咬牙说:“是!你变了,变得和从前一点儿都不一样,连我都忍受不了,到时候你相公不高兴变了心,看你要如何是好?”
这事放在从前,苏倾肯定会对他嗤之以鼻,说温容才不会移情别恋。可现在……她竟连这点底气都没有。她害怕极了,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狠狠揉了揉自己的脸将愁意赶走,看向他:“你觉得这样如何?”
司徒瑾这才觉得有点想笑,点头叹了口气,将语气平稳下来:“阿倾,你振作一点,萎靡不振的样子可就不是你了。”
“对,我不能萎靡不振。”苏倾深吸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要把自己身上令人讨厌的东西都赶走,站起来走了好几圈,尽力让自己的活力回来些,才再次坐在司徒瑾面前:“我是温容喜欢的那个聪明又有活力的人,我要振作起来,不给那个狐狸精一点可乘之机。”这句话说得很悲凉,这时候恐惧却让苏倾不得不化悲凉为力量。她不想失去他。
“这就对了!”这边司徒瑾不知道她的心思,自以为帮了忙,得意地扬了扬眉。
“唐芙是武将,她比你聪明不到哪里去,我要在这方面压过她。我总可以理解温容,为他分忧……她没办法和我比。”像是自我安慰般,苏倾喃喃说了一句。
司徒瑾被她说笨已经习惯了,这时候听到久违的这么一句竟然觉得高兴,也没反驳,就用力点下头:“你这么想就对了。”
苏倾冷静下来,理了理这些日子脑子里一直混沌不堪的思绪,这时候才想到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问过时局,也不知道他仗打得到底怎么样。从前她对这些事一直很关心的。她转过头,向他道:“你给我说说他现在的战况吧。”
“好。”司徒瑾见到她终于决定开始思考,精神振奋一下,向她讲了起来:“现在局势算是乐观,温容已经攻下了泯北,顾奕清那边也一路顺利从北方的蒙关长驱直入。
元歌那边程锦程绘不和,竟将大权都交到了程岚那毛孩子手里,时人都以为此举不可靠,未曾料到……”他大约想到瑶儿,就顿了顿,才又开口,“那太子年纪轻轻,还真能稳住些大局,让军心齐了些,将他父皇皇叔不和的矛盾基本都解决,那边也算齐整了——算是做了能做到最好的一切罢。”
苏倾点了点头。程锦再怎么说也要比他那弟弟理智得多,知道事情最好的解法是让一个无关唐芙的人来坐阵……又或者说自己的心被寒透,再也没有那份力气了吧。而程岚年纪虽轻,处事不是特别稳重,但才智绝对不逊,他有能力掌握好父辈留下的权力,这一点苏倾十分明白。他和程绘的关系似乎不错,他要平息他的烦躁……也是有可能的。
“可他做了能做的一切,还是不能抵挡温容的,对不对?”不管对方怎么高明,温容都可以比他们高明得多,况且唐家军在他手中。
司徒瑾点了点头:“如今温容与顾奕清都在向凉州去,到时候会合,最后一战王师,便能入元歌了。”
“哪有这样简单。”苏倾这时候却静下心来想了想,沉吟片刻,道,“越郡的势力已经完全收到了程绘手中,加上他原来的兵马,还有程锦除去唐家军残下的军队,其实温容手中握着的兵马也只比他们那边强一点吧。”
“是为险胜。”司徒瑾扬了扬唇角,道,“你不懂沙场上的事,依我看,温容此次势在必得。”
“希望吧,”苏倾应了一声,又问他,“那他现在在泯北城休整?”
“今日已启程去下一处了,株州,”他用手指蘸着茶给苏倾画了一下简略的地图,道,“株州,下来便是桂城,金城,白颍,凉州……”思忖片刻,轻笑,“按照这个速度,不消半月就能将江山定下,正赶上新岁更迭。”
苏倾点头,又想起尹袖一直去奔波的事,转而问道:“对了,你说倾歌令会出现么?会不会就像上次天下变乱一样,帮他决战?”
听到这句话,司徒瑾垂眼想了想,道:“会,也不会。”
苏倾再追问,他却不肯说了。
但无论他说不上,苏倾都知道倾歌令迟早是他的。她这时候又想到他们从前说的那些话来,这个东西代表的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力,现在他已经快要将整片江山收入囊中,利用的不就是倾歌令的威力?最开始的时候这个东西将他带向她,如今它在拉着他远离她。
苏倾恍了个神,又打起精神来,问:“他何时到株州?”
“大约两日之后,”司徒瑾回答,“他要我明日带你启程,我们便能和他一同抵达。”
“哦……”苏倾若有所思地点了个头,又想起这些日子他处处照顾她,讨她开心,她却一直闷闷不乐,半抱歉半感激地握住他的手,“司徒瑾,谢谢你能陪着我。”若非有他,她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会过得怎样呢?一旦……温容没办法依靠的话。
又抢在他面前开了口:“我可没有在打你主意,我说真的,司徒瑾,你是我交过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