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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山之石(3)+番外

作者: 绒球猫 阅读记录

帝王高坐明堂,微微一笑:“爱卿欲荐何人?”

“回禀圣上,乃国子监司业陆南岐。”

她颔首,笑道:“请陆爱卿上前,让朕好生瞧一瞧。”

钟逐音立在众多大臣当中,她离陆南岐不远,所处位置恰好看陆南岐缓步上前。

她对陆南岐了解不深,只知她人一向身体羸弱,是幼时雪夜落水所致,家境寒微,未能及时用药理养身。

但即便陆南岐身躯孱瘦而清癯,此时钟逐音瞧着她,也觉她犹似落落高劲、亭亭孤绝的青松,非能催也。听闻陆南岐自小便是个实打实的病秧子,如今算算时日在药罐子里泡了二十几年了。

陆南岐脸上虽稍欠血色,然一举一姿,却难见病态,只觉她眉目凛然,眼神有如出鞘寒光的剑,抬眸间杀人于无形,不畏不惧:

“微臣愿自请去襄浠之地,治理山水,令百姓安康,不负众人所望。”

帝王颔首允诺,后续百官商议,金卮亦自请去一地为官,金氏一族乃皇家远支宗室。

山覆青,水鉴明,逢春便新木。

城东横街。

裴怜真来到一家酒楼——苍云落照。

裴怜真是一位大理寺卿,平日多审理犯人,不徇私迎合权贵,持正不阿,面色冷峻。许是久待狱中染了些煞气,与友人相处时,即使不想冷面,眉目间也有股浅淡的戾气。

以上来自好友钟逐音对她的点评。

酒楼共五层,顶檐为鎏金琉璃瓦所装,漆红木作梁,小窗雕花勾勒习风,玉帘下垂,先踏石阶微入,再步步上蜿蜒木阶入其内,觥筹交错,青瓷满架,墨画冷屏摆置角落,雅意尽显。

酒楼两侧种有槐柳殷殷,一树绿丝绦,官道上百姓络绎不绝,皆兴致浓厚。

苍云落照的四楼与五楼乃厢房,供行客劳累住宿,三楼是拍卖场,二楼是进食之地,一楼是听书喝茶的雅处。

裴怜真入其内,随之看到了酒楼掌柜沈绥渝。

沈绥渝一只手撑在古柜台上,另一只手慢慢摇着雀扇,鸦睫轻垂,鬓上珠簪灼灼其华,以琈之玉。她细致查验着账单,柜台边角插着一刀刃,刀骨映灯,异濡明锐,而与平常不同的是,这次刀身上还挂着副玉佩。

裴怜真的目光轻轻掠过玉佩,并未多问。

这刀刃乃苍云落照的镇店之宝,传闻沈绥渝自别处而来,因一些缘故而离家出走,一人一马一刀刃便闯来了汴京,不过几月便凭自身开了一家酒楼,如今是第七年。

见了裴怜真,她起身,遂热切地对裴怜真的到来表示欢迎,请裴怜真上了三楼。

【作者有话要说】

重点来啦!!!陆南岐不会一直病弱的!!!

——

新人物:

陆南岐,官职:国子监司正

裴怜真,官职:大理寺卿

沈绥渝,身份:酒馆掌柜

第4章 四两银子

终于到了司空馥生日宴的这天。

钟逐音简单准备一番后出门,就发现梅府的马车早已停在府邸前的空地处。

她让丹鸾随她上车。

风里残留着今早未消融的晨露,大道上仍灰蒙蒙的宛如编织了一层纱。不过今日的街道倒不是很安静,毕竟司空馥宴请的客人不少,这宴席又是要忙活一天,很多人一大早就开始准备。

梅胧捻起兰案瓷盘中的透花糍给钟逐音投喂了一个,随即笑眯眯地说:“穿云媎媎,好吃吧,这是我今日一大早亲自做的。”

这语气跟邀功似的。

钟逐音屈指弹她的额头,忍俊不禁:“我们家梅胧可真是心灵手巧、举世无双、学富五车、出类拔萃……”

“停!”梅胧气鼓鼓地叫停了钟逐音,知道如果不让绕开这个话题,钟逐音怕是能说上一天,因此她转而问起了孟阿皎的近况。

钟逐音指腹滑过落袖纹理,仰躺在软榻上,微微抬颚:“在我府上做事,你就放大心吧。”

说起孟阿皎。

还得追溯到钟逐音三年前偶然一次去梅府,拜见梅府家妵的那天。

钟逐音和梅胧自小就是玩伴,只不过她比梅胧大个三岁。钟府与梅府又隔得十分近,她那日下了早朝就去直接去了梅府。

她在大堂里看见了乖巧立在一旁、眉目稍稍低垂的孟阿皎。

她从梅胧那里得知孟阿皎卖身到梅府,是因为高惠三年那场来势汹汹的饥荒所致,那年孟阿皎九岁时,成为了食不饱腹的流民。听梅府仆隶言,孟阿皎似乎从前也是个官家少妵,这一点后来孟阿皎坦白了,乃子虚乌有之事,是她为了能被卖到个好人家家中而编造出来的,也不怕人查,终归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份耐力去一一仔细核实。

孟阿皎凭着嘴甜甘言,深受梅胧喜爱。

见钟逐音视线望过来,孟阿皎抬眸,钟逐音撞进她那一双如月下清潭的眼底。

“钟大人。”她微微弯了唇瓣,眨了眨眼睛,笑道。

窗外的画眉鸟在吟唱,清脆悠扬的声音生动非常,流翠的枝头弹奏出琵琶曲儿,三分清朗。

钟逐音轻摇白纸扇,笑愈深,颔首:“阿皎姑娘。”

她看出这丫头是个心思灵活的,最重要地,她不喜欢看一位聪明人伏低做小、卖乖弄俏,白白浪费几年。

后面梅胧认真地询问孟阿皎的意见,确定孟阿皎是出自内心愿意跟着钟逐音做事后,才依依不舍地与孟阿皎道别,并且嘱咐钟逐音不要亏待了孟阿皎。

在去钟府的路上,孟阿皎最后去了一趟寺庙,僧磬连连入耳,她未抹唇脂,镶珠绛玉之粧奁弃置暗处,一路过尘世纷繁,素雅一身而铮铮脊背挺立,心无杂念,软掌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