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故(34)
“贺兰大人知恩不忘报,实在我辈楷模,令人敬仰。”
贺兰屠嘉见众人如此,叹了口气,“我这义子原本有一妻子的,可惜不幸遭遇劫匪,遇害身亡了。”
众人交头接耳,有人问:“贺兰大人,您莫不是要在此间为您的义子择一佳妇?”
贺兰家是魏国仅次于裴氏的高门大族,贺兰屠嘉没有儿子,贺兰仪虽是义子,可看贺兰屠嘉这个样子,分明很重视这个义子,大概会着力栽培,前途不会太差,席间有心思活络的,觉得与这义子成亲也不错,或许可以借此机会搭上贺兰家。
“唉,原本我也是是如此想的,带他参加这次寿宴,一为太夫人贺寿,二为他择一门新妇。”贺兰屠嘉话音一转,“可是,谁知他在这席间竟看到了她死去的妻子。”
四周宾客面面相觑,有人按捺不住,接着问:“贺兰大人,不知那人是谁?”
贺兰屠嘉正等着这句话,他用手一指谢媛,“是她。”
众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谢媛更是心跳加速,方才问话的那人迟疑不定,“可是豫章王身后那名执壶的待女?”
“不是。”贺兰屠嘉的手明明白白指向谢媛,“是豫章王右侧坐着的这位女子。”
豫章王新纳的小妾居然是别人的妻子!
众人安静了下来,就连方才积极应和贺兰屠嘉的宾客也不说话了。
谢媛的心随着众人的沉默而凉了,他们这是不敢得罪裴牧之吗?或者只因她太过微不足道,不值得开罪豫章王。
裴牧之右手执杯,面无表情,偶尔,他的目光掠过哪处,哪处的宾客便回避着他的眼神。
唯有贺兰仪,凛然不惧,一句话打破满室沉寂,“媛媛,随我回家。”
谢媛起先犹豫,她实在担心裴牧之会伤害贺兰仪,可见贺兰仪伸出的双手,又给了她无限勇气。
谢媛欲要站起,裴牧之却抓住谢媛,紧握她的手臂,将其固定在座位上。
眼前这个风神俊秀的男子,就是谢媛所爱的对象,裴牧之冷冷一笑,“贺兰公子,你的妻子于日前遇害,对此遭遇,本王很同情,只是,阿媛是本王心爱之人,自小便在府中长大,一应身契物证俱全,贺兰公子,莫要因为伤心过度,认错了人。”
谢媛睁大双眼怒瞪裴牧之,这人简直无耻,颠倒黑白。
贺兰仪不卑不亢,行了一礼,“王爷,国公,我与谢媛相识多年,所知甚深,绝无可能认错,还望王爷成全。”
“是啊,”贺兰屠嘉在一旁帮腔,“君子有成人之美,谢娘子与老夫义子情谊深深厚,王爷雅量,何不成全?”
裴牧之一脸漠然,“卫国公,这是本王的家事,还望国公莫要多管闲事。”
贺兰屠嘉呵呵而笑,豫章王不给他面子,他也不用客气,“王爷,谢娘子并不情愿,王爷何苦强人所难,惹人蜚议。”
四下宾客悄声议论,觉得贺兰屠嘉所言甚是。
整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权看当事人是什么态度,若是三方你情我愿,自然无话可说。
现在人家正牌丈夫找上门来,最正确的做法就是放手成全,还能得一个洒脱大方的好名声,日后,人们谈起来,只当一件风流韵事。
裴牧之扫视满堂宾客,“诸位若有任何异议,可当面说出,本王洗耳恭听。”
此话一出,嗡嗡声全都没了。
谢媛急了,她用力想要挣开束缚,“裴牧之,你放手,不要再纠缠不清了。”
她的声音清晰的响在空旷的厅堂。
贺兰仪见状,“王爷,请放了谢媛,在下感激不尽。”
“王爷,谢娘子与你并非两情相悦,何必苦苦强求。”贺兰屠嘉又一次出声。
四周宾客又一次议论起来,声音越发嘈杂。
裴牧之听而不闻,他的头很痛,脑中闪过许多模糊的画面,其中有兄长,有他,他们在争吵,他跪在兄长面前,似乎在哀求什么。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棵杏花树下,树下有他和她。
裴牧之冲口而出,“阿嫒,我们不是立下过誓言,永远不分开吗?”
谢媛浑身剧烈的颤抖着,多么久远的誓言,他居然还记得?原来,他并没有彻底抛弃过往的记忆
即然记得昨日誓言,为何又要背弃誓言,背弃她。
“裴牧之,放手!”谢媛决然道。
裴牧之不动。
谢媛冷笑,她从怀中掏出一物,猛然向自己的手腕砍去。
凛冽的寒光闪过,裴牧之来不及思考,出于直觉,他下意识松了手。
谢媛的动作太快,她手臂还是被划伤了。
裴牧之惊愕望着那处流血的地方,面色惨然,方才他若放手稍微慢些,那条胳膊就断了,她为了离开他,竟会这般毫不留情,决然自伤。
谢媛将头埋入贺兰仪怀中,避开裴牧之的双眼,那目中的神色让人心碎。
贺兰仪抽出帕子,裹住谢媛的手臂,他面带心疼,语含关切,谢媛低声应答,两人郎情妾意,旁若无人。
裴牧之不得不把目光转向这个男人。
他的目光冷如冰雪,贺兰仪察觉到了,亦回望裴牧之,毫不退缩。
第21章
两人间的气氛格外紧张,一触即发。
又是贺兰屠嘉,只见他击掌大笑,“现在有情人终成眷属。王爷宽宏大度,成全你们这一对夫妻,还不快快退下。”
贺兰仪语气淡然,“告辞。”
说罢,扶着谢媛就要离去。
“不准走。”裴牧之一声令下,萧广义领着一群兵士闯入大厅,把众人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