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疴[破镜重圆](46)
自从他出现, 她几年安稳的生活便彻底脱离了轨道。他吻她,咬她,一步一步的接近,甚至不远千里来寻她。应南嘉不蠢,能猜到他的目的,但却猜不出他这么做的理由。
当年分手,李屹要出国,她不允许,执拗地不愿放他走,当时李屹说的一句话她记得分外清楚。
他问她:“应南嘉,如果你是我,前途和你,你选哪个?”
应南嘉浑身忍不住的颤栗着。
她攥紧手,指甲戳破了掌心,一语不发地看着他。
李屹就站在她对面,两人中间隔了不到一米的距离,她定定的、仔细的、一寸一寸地端详着他的脸,却觉得眼前的人分外陌生。
但现在回过头想想,哪里陌生?明明是她自己被蒙蔽住了眼睛。李屹从来都是那个李屹,傲气、野性、不屈,像一颗野草,拼命向上挣扎生长。他向来如此,最初她被他吸引,不就是因为这一点?
只是,彼此在一起的两年多时光,让她滋生出了不一样的情感。那种感情,轻而易举地蒙住了她的眼睛,让她错以为,在他心里,她是重要的。
这是应南嘉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教训算不上惨重,但也足够深刻。
深刻到从那之后,很少有人能够彻底取得她的信任,走进她的心里。她后面也谈过几任男朋友,但时间都不长,潦草收场。之后开了酒吧,忙着赚钱,空窗了挺久一段,直到被舅舅舅妈推搡着相亲,认识了赵渝,通过他,又与李屹有了千丝万缕的交集。
虽然不愿承认,但他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搅动她原本平静的心境。
应南嘉有时候甚至会想,自己是不是太孤独了?
因为孤独,总是错把死水般生活里的一点波纹当成是心动。
读书的时候是,现在还是。
偏巧,还是同一人。
……
想到李屹。
应南嘉心尖微麻。
她转过脸问一旁的段述:“你会喜欢比你小很多岁的女孩吗?”
段述愣住:“很多是多少?”
应南嘉稍稍回忆了下,“大概,七八岁?”
“别,还没成年,犯法。”段述嗤笑了声,话落,见应南嘉仍旧看他,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他一愣,正了神色。虽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但他还是实话实说:“我不会,我更喜欢姐姐类型的……南嘉姐如果你愿意喜欢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段述殷殷看着她。年轻男生眼底发亮,似浮着一层水光。如果他有尾巴的话,此刻恐怕已经欢快摇摆了起来。
应南嘉眸色渐深。
方才那杯烈酒虽不至于让她醉,却也让她迷离了几分。她眼睫轻眨,朝着段述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酒吧光线昏暗暧昧,吧台顶上悬挂着吊灯,细长的铁索上挂着黑胶热熔后做成的不规则形状的灯罩,像荷叶似的,底下的灯泡散发着暖黄色的光晕。
灯下,应南嘉手托着腮,脸颊泛着酒后的粉。
段述看得心神一晃,呼吸都屏住,缓缓靠近。
应南嘉抬手,指尖从他脸庞掠过,腕上的玫瑰香飘进他鼻腔,又很快消散,清冷、飘渺、无法触及,像是她给他的感觉。
段述来不及细嗅,右耳突然狠一疼。
应南嘉指尖拧住他,毫不手软地往后转了半圈。
段述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歪头跟着她手的方向,所有的迤逦心思全都没了。
应南嘉冷笑:“最后说一遍,我不喜欢比我年纪小的。你再没大没小,我让你马上就失业,听见没?”
段述疼得嗷嗷直叫,又不敢真的拂开她,两手虚搭在她胳膊上忙回话:“听见了听见了,姐我疼!”
应南嘉淡淡道:“疼就记住了。”
段述委屈:“记住了记住了!”
应南嘉睨他一眼,这才松了手。
她没省劲儿,段述耳朵又疼又烫,跟被火烧了似的。
他捂着耳朵来回揉着,忍不住埋怨地看应南嘉。
却在看见她唇角浅浅淡淡的笑意时,一愣,也笑了开来。
段述松开手:“心情好点了?”
应南嘉点点头,神色柔和许多:“嗯,好多了。”
段述唔了声,另外半张脸凑了过来,一副不值钱的样子:“那,还有一只,要不要再拧一下?”
应南嘉被他逗笑,抿着唇别过了脸。
笑到一半,视线骤然瞥见刚进门的过道口上站着一个人,隐匿在阴影里。
她唇角落下,绷直,面容重新恢复冷淡,原本放在桌上的手却下意识地紧了紧。
李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站在那儿,只能看出神形轮廓,看不清脸。
应南嘉却觉得他的视线跟针似的,不偏不倚地刺着她。
段述问:“怎么了姐?”
应南嘉下巴轻抬,示意他:“来客人了。”
她话落,李屹走近。
男人黑沉沉的眼从段述身上掠过,定在应南嘉脸上。他随手拉开一旁的高脚凳,屈腿坐在了吧台前,手指关节在台面上敲了下,发出沉闷一声响。
“来杯喝的,随便什么。”他看着应南嘉说。
应南嘉往后扫了眼:“就一杯吗?”
李屹一顿,说:“先一杯。”
段述闻言拿了只古典杯,怼了个冰球进去,就近取了瓶轩尼诗就往里倒。刚打开瓶盖,却被叫停。男人看也没看他,只一错不错地盯着应南嘉,眉心拢着,掀开唇,语气淡漠:“要她调。”
段述脸色一变,冷冷道:“抱歉啊,我才是调酒师,我们老板不——”
应南嘉直接打断了他:“你确定要我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