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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关山(9)

作者:香草芋圆 阅读记录

“娘子,今天不凑巧,刚好碰着御街封路。这帮孙子不打招呼把我们的马车挪走了!”

谢明裳:“问问他们,封多久?为何封了御街。”

耿老虎:“问过了,他们不肯说。只说有护送差事,等路口解封了再行马车。小人想取回马车,两边推搡几下,对方亮了腰牌,是皇城司的人。皇城司这帮孙子惯常捧高踩低,今天是不是故意反水,为难我们谢家?”

“嗯?”谢明裳纤长的手指抚摸着梨花枝。

谢家人此刻已走到酒楼廊子尽头,隔一道欢门便能看到街上的动静。

不知何时挤出百来个便衣佩刀汉子,驱散靠近酒楼的围观百姓,又在御街两边组成人墙,摆上拒马叉子,果然是皇城司出动办事的架势。

靠近酒楼这边的御街上,勒停了一溜排几十匹骏马。

几十名精悍轻骑团团簇拥着当中一匹雄健高大的黑马,马上男子穿戴寻常,一袭简单海青色交领窄袖袍子,乌皮长马靴,腰间什么佩饰也无,领着数十轻骑收拢住缰绳,隔人群望向酒楼这处。

既不发话,也不走。瞧着像路过看热闹的模样。

原本停在酒楼门外的谢家马车,果然被挪去了对面。

皇城司人墙堵住酒楼大门,倒把谢家人和后头追来的林家人堵在一处。

“确定是皇城司的人挡我们的路?”谢明裳问。

经过漫长的夜晚,又被堵在酒楼门口,帷帽下的娇艳眉眼泛起淡淡的疲倦和厌烦神色。

“皇城司的人讹钱也得有个数。过去问问,要多少钱才让道?讹得少给他们,讹多了报官。”

她说话并未刻意压低声音。酒楼门里和大街不过隔着几步距离,周围耳朵听得清清楚楚。

背对酒楼组成人墙的确实是皇城司麾下。三两句被人定下“讹钱”,齐刷刷扭头,纷纷露出受辱愠怒的目光。

御街边上看热闹的百姓噗嗤乐了一片。

众多议论声和笑声里,街上停驻的几十匹轻骑却毫无动静,视线警惕锐利,从周围人群面上逡巡而过。不怎么像看热闹,倒像临战的悍兵。

一名皇城司都尉急匆匆走向众轻骑。轻骑的包围圈打开一个口子,放他进入。那都尉站去黑马面前,往马背上抱拳行礼,低声说几句。

谢明裳站在酒楼廊子边,也在远远地打量黑马上那男子。

距离远又背光,看不清相貌五官,倒能一眼看清身材体貌。此人是个身材挺拔的盛年男子,宽肩蜂腰,身量颀长,单手拢缰绳坐在马上的姿态熟谙而放松,显然是个弓马娴熟的好手。

出动皇城司清道护送,不知是个什么来头。

兰夏不知留意到什么,忽然一扯谢明裳:

“娘子,你看他肩膀!他马鞍上……哎呀!咱们刚才掰的梨花枝!”

几乎同时,黑马上的男子又转头看向酒楼方向。

谢明裳这才赫然发现,那人原来不是穿着海青色衣裳搭配白交领,而是肩膀胸前堆满了白色梨花瓣。

只一个转头的细微动作,便有几瓣雪白的梨花从他肩头缓缓飘落,随风落去海青色的前襟,袖口,衣摆四周,乌皮靴面。

马上男子盯了眼廊子这边的谢明裳主仆,抬手又拍了下马鞍。

几十瓣梨花碎雪般地簌簌滚落下来。

第5章

管教

谢家人和皇城司杠上,早不是一次两次了。

皇城司隶属禁军,按理来说归属枢密院的主官:枢密使谢崇山管辖。

但皇城司衙门的职责特殊,充作天子耳目,可以密报直达天听,又时常奉天子密令行事。谢枢密使这个外来的主官不怎么管得动皇城司。

公务上的龃龉牵扯不清,给谢家留下恶劣的印象。

总之,谢家人和皇城司,在京城十分的不对付。

人墙分开一个缺口,皇城司都尉过来理论。

“闹市争吵,成何体统。误了皇城司公务,何人担待得起!酒楼大堂里那位自称林相公家的三衙内,眼前这位想必是谢枢密家的千金了?你们为何争执,皇城司不管。刚才哪个张口污蔑皇城司讹钱的?岂有此理!出来赔罪!”

对方放着林三郎不问,偏在众目睽睽之下堵着谢家问话,分明拉偏架。

谢明裳抬着下巴冲兰夏点了点。

兰夏心领神会,即刻上去对阵,叉腰反问:

“皇城司专心公务,不想讹钱,你们为何单扣着我家的马车不放?青天白日的,林三郎放肆纠缠官眷家的女郎,如此恶行你们不管,我家娘子欲离去,你们不去拦林三郎的人,偏堵住我家娘子的路干嘛?好狗还不挡道呢。”

说到最后着实不客气,皇城司都尉给气了个倒仰,反唇相讥。

“天子脚下,号称官眷,你们当真是谢枢密家的官眷?怎的从车夫到家仆,一个个遮遮掩掩,藏头露尾?哼,形迹十足可疑,我看该不会是假冒的——”话还未落地,旁边几个皇城司同僚赶紧把人拦去后头。

但已经迟了。

被言语激怒的谢家这边:“……”拳头硬了。全硬了。

谢氏父子同时遭了言官弹劾,去职待查,谢家在风口浪尖。

谢明裳昨夜出门寻未婚夫杜幼清,自然要避人耳目。坐的是雇来的乌篷马车,家仆也换下平日里的谢家家仆装束,换了身成衣店里现买的成衣,戴上斗笠。

从耿老虎往下,各自低头打量自己“藏头露尾“的装束,气得一阵心梗。

耿老虎张口就追着骂,“吃软饭的小白脸,身板没个三两重,不够两斧子削的,全身只有一张嘴硬,狗眼看人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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