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温陵不愧是一方基地的领事，略一思考，就得出个较为合理的猜测：“你想用蛇液控制季献？这是你和陛下做的交易吗？”

对方是完全的知情人，孟予也不用瞒他，正要回答，房门“砰”地一声被甩在墙上，人声紧随其后：

“哎呦！不好意思，在蔷薇号上习惯了用力推防风门。这门要是坏了，应该不用我们赔吧？”

是出门探察的哨兵们回来了。

温陵蹙眉直起身，脸上尽是被人打扰的不悦，隐在皮|肉下，只有被针对的人才看得出来。他没继续赖在孟予肩上，但人依旧贴的近，腿挨着腿，一点缝隙也没有。

路一川大跨步进门，连房间布局也顾不上打量，直奔沙发上的孟予而去，径直要坐。

被无视的温陵在最后一刻躲开了，否则那人恐怕真要坐到他腿上去。

孟予就没那么好运了，被挤得歪倒在靠背上，又被捞回来，这人一开口，让她觉得房间内像是多了十个人一般吵闹。

“万花营真的很大，我们转了这么久都没能出内城，不过那些狐狸也不准我们往外跑，说是外面的狐狸都吃人，真好笑，难道他们就不吃了吗？”

一路上，这狼简直黏人得要命，恨不得随时随地贴在她身上。孟予被磨得半点脾气也没有，只用一种看地主家傻儿子的眼神盯着他，自动过滤那些没营养的喋喋不休，变成单纯欣赏男色——好在他还有这个优点。

他又在出汗。没有汗如雨下那么夸张，只是整张脸都带着潮气，从苹果肌到唇瓣，都透出气血超足的红润颜色，像一只晒足了太阳的阳光小狗。

真的能有人精力旺盛到，每时每刻都在流汗吗？

手脚冰凉的孟予表示不能理解。

在路一川又期待又热烈的视线下，孟予牵、唔……抓、提起他的手？

——径直按在了温陵脸上，寻求另一个向导的认可：

“他真的很热，像小火炉一样，这正常吗？”

短暂的静默过后，两个男人同时跳开，露出如出一辙的嫌弃表情，一人幅度极大地甩了甩手，另一人转头就去擦自己侧脸，磨出好几道红痕还不够，还想着立即回去洗澡。

“孟小姐，我去和花营交接手上的货，明天再来找你，晚安。”

他脚步匆匆地往外走，撞上晚归的周京度也没管，迅速消失在渐暗的天光里。

周京度扶住门框站稳，表情更加委屈，一瘸一拐地回到孟予身边，欲言又止，时不时小心翼翼地去瞧路一川。

他动作轻微，却正好落在孟予眼里，方才她见小火烈鸟没一起回来，心里早有预料，这下更是证实，转头便去数落人：

“你是不是把人家丢下了？他还瘸着腿呢！”

路一川轻嗤出声，温陵一走，他的矛头顿时指向内部，先说：“他可不瘸，走路比我还快呢。”

再告另一人的状：“是维利塔先丢下我们的，人早就跑没影了，对吧小鸟？”

他虽招呼这么一句，实际却完全不需要对方的回答，紧跟着继续上眼药，“猫都是养不熟的，找到机会就想去流浪，随他去吧。”

*

事实证明，路一川说的没错，爱好流浪的猫一直到后半夜才偷偷回家，踩上窗子时，没发出任何声音。

万花营财大气粗，偶尔留宿的客人也能分得单人套间，面积比孟予在蔷薇号上的房间还要大。只是分区做的不好，大概狐狸们并没有“卧室”“厨房”“客厅”的概念，所有家具一连串放在同一片空间里。

孟予睡得迷迷糊糊间，手腕一紧，被丝丝叫醒，才发觉屋内进了人。

“大半夜不睡觉你干嘛呢！精力太旺盛就去猫咖挂牌挣钱，少在这烦我。”

她闭眼在床头摸索到小夜灯，冲窗边砸了过去，苦于力度不够，设计独特的多边形小夜灯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抵在哨兵脚下，照亮了他满是痛苦的脸。

来人见吵醒了她，声音也不压了，粗重的喘息声在幽静深夜里格外刺耳，伴着血腥气一起飘向床铺。

丝丝察觉到异常，轻轻咬了自家主人一口，提醒她起身。

孟予在海上漂了那么多天，好不容易打发走黏人小狗，安稳睡下，此刻挣扎好一会，才苦大仇深地挪下床，将被子狠狠一摔，鞋也不穿地往窗边走。

她倒要看看这人今晚要干什么！

夜色幽暗，没有丝毫明光，小夜灯艰难拨开视野盲区，将窗下情形展示出来。

跪伏的哨兵喘息沉重，一手按着左肩，血液从指缝里汩汩流下，在地板上积出一小滩暗色痕迹，上半身的衣服破破烂烂，像是被野兽撕碎的布条，勉强挂在他身上。

见到孟予走近，维利塔想起身，半途又重重跪下去，显然腿也受了伤，若非另一只手撑地，恐怕要直接倒在地上。

孟予花了两秒接收眼前的信息，随后大惊失色，赶紧扑上去扶他，一凑近，血腥味扑面而来：

“你去暗杀松余了吗？”

她只是夸张说法，没想到一语中的，前脚刚将维利塔扶起来，后脚房门就被敲响，外面传来的赫然是松余的声音：

“会员等级四的孟小姐，你睡了吗？”

他语调里并无急迫，甚至称得上百无聊赖，却依旧让孟予头皮发麻，高高提起了心。一鼓作气将维利塔丢到床上，拿被子捂紧，再掀起桌布，将地板上的血胡乱抹干净，还不忘在空气里喷了大半瓶香水。

临到开门前，又想起什么似的扑到床边，按上维利塔的额头，锁了他的痛觉。她没对哨兵用过这招，只能按直觉把控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