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向导,不是红娘[GB](145)
她在心底为这只被人利用的傻白甜小鸟叹气,他的贵族身份实在好用,不知道在无形中为叛军挡了多少次窥视。
“我知道了,要是他来找我,我会带他去见姨母的。”
侍者要的正是这一句,她不是埃莉诺拉本人,没法代替皇帝做决定,尤其在这个决定很可能得罪另一位皇室成员的情况下。
满意之后,立即弯腰告辞,只带走了嚎叫不已的路一川,卫兵们也跟随她而去。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谁,但所有人都默许了孟予的欲盖弥彰。
闻风微不可闻地动了动腿。
在侍者进门的瞬间,他就意识到了孟予让他蹲下的意图,乖乖地躲在立柜的阴影里,没有给她添麻烦。
那是一个一米多高的展柜,放着孟予小时候的作品——仗着家里空间大,被娄顷满满当当地收了几柜子,从黏土人到水彩画,分门别类,个个贴了标签。
闻风透过披肩的边角,看见了最底层那个初具人形的黏土作品,旁边还有一个三条竖状土粘合而成的东西。
他认为那应该是螃蟹,心想这幅渔人赶海的画面着实有趣,直到他看到下面的字条:
“小姐说,花有照顾它的花匠,那草也要有草匠。——《草匠正在浇灌他的草》”
隔着一道玻璃,他感觉自己也正在被浇灌。
披肩是春秋款,既不厚实也不宽大,在孟予身上尚且能环住她的上半身,顶在他头上,垂下的流苏堪堪晃在胸前,连肩膀都盖不全。
然而里面的蔷薇花气息却能将他整个拢住,何况他此刻本就贴在孟予身上。耳朵听着旁人转述家族是如何舍弃他,心却被人护在这个角落。
这个距离和姿势,只要他轻轻一拽孟予后腰的衣服,她就会跌坐在他怀里。
当然,他不可能在此时付诸行动,只是在孟予趴在娄顷肩上吃瓜时,用一只手包住她的后脚跟,以免这位站在他两腿\\间的向导小姐,后退时不小心踢到什么要紧的地方。
其实大多数时候,他都能理解向导们对哨兵的鄙视,大概他们就是这种不顾场合心猿意马的低劣物种,很难成大事。
直到听见季献那句“有待核查”时,闻风才缓缓回神,抽空关注了一下自己的下场。
与叛军有关系,但并没有做出什么实际行动的人——他也会是“有待核查”吗?但他的情况似乎更严重些……
然而事实上,季献说出这句的理由并不符合在场任何一人的猜想,他只是出于自己的私心罢了。
真难得,生死关走过一回,他反倒越活越回去了,竟然吃一个年轻人的醋,不愿对方那么轻易地就能留在孟予身边。
叛军的行动开始在两月之前,当时他的化形还不稳定,却被召去了战斗的第一线,经常打着打着就变回了老虎,这是极惊悚的一面,见过的叛军都被他吓得呆愣,最后死在他爪下。
他知道这是埃莉诺拉的考验,既观察他到底能不能成功化形,又考验他会不会对同为哨兵的叛军留情。双重施压之下,才进入另一场衡量——到底允不允许他接触孟予。
战斗到了后期,明知大势已去的叛军开始破口大骂,除了埃莉诺拉母女两之外,承受最多谩骂的人当属他。
诸如“哨兵的叛徒”、“皇室的走狗”一类的词,他早已见惯不怪,可当对方骂到“屈服于女人裙摆下的软骨头”时,他还是动作一滞。
他没有被触怒,只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唯一一次钻过女人裙摆的经历。女人靠坐在高脚凳上,而他跪在她双腿//中间,左肩盛着她的腿弯,用舌头取悦她。
女人的脚后跟抵在他的脊骨上,随着他舌头的力度,小幅度地上下挪移。
他承认叛军骂得对。
记忆里的女人也帮腔:“季叔叔,你的尾巴真软。”
等等,她当时说的是尾巴吗?好像不对?
现实与回忆交织,唯一贯穿其中的熟悉声音将他拉了回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孟予扑过来抓住了他的尾巴。
她握着毛茸茸的尾尖在自己脸上蹭了蹭,随后逆着生长方向将尾巴撸到炸毛,玩腻了后果断丢到一边,再捧住他的脸左看右看,吃惊道:
“你太厉害了!脸没有变形,身材也没有走样,完全看不出来哎!”
完全看不出来曾是个完全异化变为兽形的哨兵。
季献站定不动,任由她磋磨自己,从尚且僵硬的五官里挤出一抹笑来回应她。此刻他反倒有些庆幸自己的表情控制力仍未全部恢复,否则孟予很可能发现他刚才怀揣了什么龌龊心思。
完全异化之后,兴许他也被兽性影响了,竟然在如此美好的重逢下回想那些羞耻场景。
陛下的考量果然是对的,他合该再清理清理自己,从思想到身体。
孟予很想问一些有关季献变回人形的细节,但眼下并不是个好时机,毕竟还有别人在场……
等等,别人?
孟予一拍脑袋,终于想起了在地上躺了半天的迟叙,忙不叠指挥娄顷将人扶起来,环顾四周时,又注意到还靠在柜角的闻风。
人走了大半,闻风也不再掩耳盗铃地缩成一团,一只手臂架在屈起的膝盖上,绷紧的裤子彰显出腿部肌肉的力度,只是披肩还盖在头顶,像是一位被人掳来的倔强新郎。
孟予看着看着,忽然福至心灵,竟破天荒地觉察了这位哨兵维护自尊的小心思,没有拆穿他。
“那个……季叔叔,你先回去吧,改天我再去找你玩。”
重逢刚至,又被公事充满,季献于理智上表示理解,何况他也正好还有其他事要处理,但情感上却分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