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色瞧上去有些憔悴,可是精神尚好。
新帝将他软禁在了此地,是城外的一处旧宅,留有专人看守。
高檀不晓得用了什么法子,将他们二人混了进来。
孔聚一见到高檀,便是冷笑一声:“又是你,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又有何指教。”
他对这个抓住他的高家人万般嘲讽,并无好脸色。
高檀拱手一揖道:“孔将军别来无恙,今日某有一事,特来请教将军。”
孔聚撇了撇嘴,捏了捏耳畔的发辫:“怎么,他们来来去去问了这么多话,你还有话要问?”
高檀开门见山地问道:“将军,听说过青州何家?”
顾淼不由地屏息凝神细听起来。
孔聚蹙眉:“你问他们做什么,何家不过是粱羽白的狗。”
“何家的人还活着。”
孔聚挑了挑眉:“真的?你见过?莫不是诓你的?粱羽白死后,他的忠仆也都死了,何家人自然也一样。”他慢条斯地松开了耳畔的发辫,“就算何家人活着好了,你为何要来问我,是有话要说?”
“粱羽白的妻子,孔将军可曾听闻?”
孔聚抬眼,蹙眉,仿佛思索了片刻,忽地眸色一变,整个人从方背椅上站了起来,嘴角露出笑意,饶有兴致地问:“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他继而徐徐道:“梁羽白的妻子,似乎是有个短命皇后,据说他当皇帝不久,那皇后便死了。”
高檀颔首:“原来如此。”
顾淼皱了皱眉,这与何璇的说辞显然不一样。
不过也有可能是“假死”,倘若是“假死”,那么何璇的说辞便说得通了。
她耳边又听孔聚嘲讽道:“你是高恭的小儿子,你为何不与他说道说道,反而来与我这个仇家说这些?”
“青州的旧事,孔将军最清楚不过。”
“所以,那何家人真还活着?他们想做什么,难道还想杀了当今的皇帝给他们的旧主子报仇吗?”
“不,何家人想来并无此意。”
孔聚的眼珠转了转,嘴边忽而浮现出一个狡黠的笑来:“难道是你遇上了何家人,他们怀疑当今皇帝?”
孔聚是个极其敏锐之人。
这个“怀疑”,牵扯青州旧事,说的是“血统”。
“梁从原,谢朗说他是梁家子孙,他便是了吗?依我看,何家人要真是何家人,你又该如何。我原以为你也是谢朗的狗。”
高檀无言地笑了笑。
孔聚虽然没多说什么,可是孔聚却也不信“梁从原”真是梁从原。
顾淼只见高檀离开房间以后,孔聚又坐回了先前的方背椅,闭目假寐。
她默然看了一阵,才转身离去,与高檀在院外的游廊处汇合。
顾淼晓得今日他们来寻孔聚的目的。
“你信他的话么?”
高檀摇了摇头:“他并未说得太多,不过以他的为人,自然也不肯吐露多少。”
顾淼今日来之前,其实早就想好了,无论孔聚说或不说,她都要先回到顾闯身边去。
“我明日便回将军府,找他问个清楚。”
“你想好了么,你真要去找他?”
顾淼点了点头:“我阿爹此刻正需要我。”且不说忽然出现的“何家人”,顾闯尚还在服用“坐忘”。
“他是不是你阿爹,尚还存疑。”
顾淼语调不悦,沉声道:“高檀,便是存疑,他养我十八载,我自然要顾他。难道你先前说的话又是在骗人?”
说什么尽力助她,绝不强人所难。
高檀一笑:“自是说话算话,你回去便是,倘若之后你还需要人手,再来寻我便是。”
顾淼也露出个笑来,客客气气地道了一声谢。
自从回了康安之后,高檀的态度仿佛真有了一些的转变。
相较前些时日,对她的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不再咄咄逼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真信了“何家人”的话,她不再是顾闯的女儿,便也不是仇家的女儿了。
顾淼拱手一拜:“多谢你寻人医好了我的眼睛,先前我也与你说过了,虽做不成什么至交好友,但好歹同生共死,哪怕是此一回,也是恩义两全了。保重。”
说罢,顾淼扭头便走,不再去看高檀的神情。
巳时过半。
宫人将新帝的口谕传到了将军府。
顾闯再顾不上许多,连忙梳洗一番,换上了一身新装,随宫人进宫。
他进了宫殿,才发现宫中处处都是生面孔。
他不在康安的这些时日里,似乎是谢朗只手遮天了。
进殿之前,顾闯抬头看了看匾上的“朝安”二字。
他撇了撇嘴角,抬步进殿。
“拜见圣上。”顾闯朝高台上的人影拱了拱手,并未屈身。
梁从原却也不恼,笑着抬了抬手:“顾将军多礼了。”
顾闯抬眼,方才注意到他的手中在把玩着一直木簪,簪上有三道木纹,状如水纹。
新帝似乎又瘦削了些。
顾闯笑道:“臣还未贺喜圣上,喜得一子。”
谢贵妃有喜了,刚一回城,他便听说了此事。
梁从原随之轻声一笑,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木簪:“是啊,孤也在想,大家都如意了,孤难道还不能要一个孤真正想要的东西么。”
第113章 宫门
顾闯怔了一瞬,齐良,不,梁从原想要的东西……
他想要权力,还是旁的人?
梁从原的眼神牢牢地盯在顾闯脸上。
他的眼神令顾闯一瞬又想到了顾淼。
先前,齐良求娶顾淼的时候,他尚还以为是朝夕相处后的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