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佩(139)
君臣有时候就是这样,有敬重,有畏惧,有提防,也有互相体谅。
生在赵家,这是他从小就明白的道
赵诚出了宫门,没想到来复就在外候着,见他出来赶紧说:“大娘子担心您,特意让我们来接您。”
赵诚闷不做声,只管前面走,走了好久才回头问:“晚上有人来家里找我吗?”
来复觉得奇怪,摇头;“没有。”
赵诚气闷,这叫什么事?我莫名其妙去见了一面能决定人生死的皇帝,我甚至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子,都算不上面试,只是被人打量了一顿就打发出来了。
他职业生涯十几年遇见无数问题,可以说他非常擅长处问题,但是今晚真被打的措手不及。
等他再回家已经很晚,杜从宜今晚心神不安,不知道他被召进宫去做什么。
按说,他这个人很谨慎,看着吊儿郎当的,但是他是个做事很有数的人,不至于贪赃枉法,顶*7.7.z.l多贪点钱财,再说了他一个闲差,能贪多少。
赵诚一回来,杜从宜就问:“到底出什么事了?没什么事吧?深更半夜的,让我担惊受怕一晚上。”
寒冬腊月的午夜,有个人等着他,赵诚心里还是很感动的,夫妻一场,小姑娘挺有良心。
他抱了抱人安慰说:“没事,大宗正带着我见了官家,宗室子弟见官家不是什么稀奇事。”
杜从宜:“那为什么祖父、伯父、大哥都没资格去见呢?你说实话,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是不是贪污了?”
赵诚好笑问:“可能吧,反正饿他们查我查的很仔细,那你说我被查了怎么办?”
杜从宜觉得他不至于贪了就打打杀杀吧。
“贪了就赔钱,我们账上还有一些。那就多赔一些好了。”
她听着也不像是钱的事,但还是顺着赵诚的玩笑话接了句。
赵诚带着人躲在床上才说;“官家提我进宫去当差,应该是大宗正推荐的。只是对我来说有些突然。”
杜从宜:“你不想去?”
赵诚摇头:“我还计划明年去南方,到官家身边当差,就没机会出去了。”
杜从宜没想到他对当官的心思真的不大。
“祖父知道你这么想吗?”
赵诚笑起来:“人各有志,我早说过了,我就想一辈子当个富贵闲人,我不追求建功立业,更不喜欢权柄在握。你想做一品诰命夫人?”
杜从宜真觉得他这个人不正常。
虽然她不歧视做富贵闲人,但是他这种性格不太像是能做闲人的人。
“你想做天生好命的人?哪有那么容易。”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赵诚的心绪渐渐也平静了。
这种事情不是一蹴而就,如果有什么打算,必然是要做准备的。
至于他进宫的事情,除了杜从宜,谁也不知道。
腊月二十三,府里还在挂白,汴京城里显得有几分萧条,不似去年冬日那么繁华,今年秋冬,是非太多了,失去了储君,让气氛很低迷,大家都等着开年。
临近年底了关于太学案,终于有了定论,组织和主动的人被杀,处置了一批参与的人,就揭过去了。可能对比储君去世的案子,何家的上百口人命,太学案都显得没那么严重了。
赵诚也不去宋门当值了,看城门的活儿以后也轮不到他了。
太学案结束那日他跟着赵敬去赴宴,赵敬的几个同窗在腊月二十五,太学案结案后,终于被允许归家。
赵诚跟着赵敬出门纯属是闲的,宫中的事情无人知道,也没人来找他,他也不想大冬天去守门,自然就闲着了,正遇上赵敬休息出门赴宴邀请他,他就跟着出门了。
赵敬的同窗这次很多,尤其被授官的人不多,回乡的人却不少,他进去后就坐在角落里,赵敬殿试的成绩很耀眼,周围的几个同窗一直和他打听其他人授官的消息。
开宴后赵敬都忙的在和同窗们说话,远远看了眼见赵诚在和旁边一位不认识的人窃窃私语,他才放心。
和赵诚说话的这位也是个妙人,没有高中,也不是赵敬的同窗,只是互相认识,而且他家在汴京城,家里有产业,算是富户。
他见赵诚不说话就问:“也是落榜失意人?”
赵诚:“怎么说?”
那人笑说:“就像我这样,无人问津,不似那些被人环绕,将来前程似锦的人物。咱们这样的人,就叫失意人。”
赵诚:“哦,也是。不过人生路千万条,未必只有这一条。”
那人诧异:“什么意思?你要投军?”
赵诚:“也是个办法。”
那人劝说他:“兄弟别糊涂了,我家中有恒产,只是普通商户。尚且不能有所动摇,你没看见秋天太学案那些人的下场?跟着闹事,如今被一一提审,一旦涉案,终生不用。更有甚者,发配北方军中。投军就要去北方,死在北面难道是闹着玩的?”
赵诚低声问:“这么严重?”
那人一看就是十分精通八卦的,见他感兴趣就说:“你不知道?端王府的人出面作保,都没用,该杀的照样杀。比如梅州的几个学子,证据确凿当晚就是去了,即便中了进士又如何?还不是被剥夺功名,直接发配大名府军中了,这辈子都没指望了。”
赵诚沉默,原来赵敬这段时间在忙这个?
那真是白费功夫了。
“这案子不是了结了吗?”
那人低头直接凑他耳边说:“知道什么叫了结吗?是结案就此作罢,卷宗封印。但这案子不是,太学案只是暂时结束,将来只要有人告发,且证据确凿,就会被召回处。听说这是官家的主意,因为这个,官家还被弹劾为君太过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