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佩(72)
赵诚回头看他点头:“你们这一天能赚多少?”
“嗐,遇上好的时候,三五十文,差的时候没有活儿。就比如今天。”
赵诚点头,杜从宜已经从茶棚里出来了,顺口问:“不能做些其他跑腿的活儿吗?”
那脚夫憨厚笑说:“贵人说笑了,各有各的规矩,哪里能横插一杠进去搅局。再说码头是个苦力活,卖力气总能活得下去。”
赵诚转身问杜从宜:“娘子带碎银子了吗?”
杜从宜不知他发什么疯,讲自己荷包解下递给他。赵诚翻出来几小块碎银子,递给那脚夫,说;“大相国寺往西,有一家家具行,隔壁是布行。这几日有木材的船要是来了,你记得去报一声,当然若是有其他船队的动静,也捎带盯着些,运木材的船队逾期一直未到,听到其他船队的消息,我们也能有个心准备。”
那脚夫擦了擦手,才伸手接了钱只管说:“小的叫麻二,住城外落水滩,叫诨名坡二狗,大官人在码头上一打听就知道。,保证给大人盯的仔仔细细。”
赵诚点头:“你只管盯着就是,其他的有掌柜处。”
“是。”
他显然知道赵诚是谁了,而且也毫不犹豫想抓住这个机会,果真市井里摸爬滚打的人不容小觑。
赵诚也不介意他是否知道自己是谁,给了钱,就带着杜从宜往东,杜从宜还好奇问;“木材丢了?”
“没丢。”
“那怎么了?”
“南方涨水,船延误了。”
“那别人的船怎么都到了?”
“别人的船大。”
杜从宜站住,眼神不善盯着他:“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你明明在查什么,我不过问一声,你若是不想说,就回绝了我,为何要骗人?”
赵诚才不会承认,他才不管闲事。
一张帅脸无比真诚答:“真是南方水灾延误了。我就是打听打听其他的船都是怎么来的。”
杜从宜有点摸不准这个人了。
她从前经常吐槽那些脸蛋好看的年轻偶像是死鱼眼,狗男人的眼睛看人肆无忌惮,可恨她道行不深,招架不住。
赵诚见她终于乖了,才说:“再往城外走,就是骡马牛羊市场,河两岸倒是有饮子,味道苦你喝不惯的。等会儿回城去吃饭。”
杜从宜看的兴致勃勃,这可是人在画中游。
赵诚也不催促,由着她四处张望,两人沿着街一路走,暑热难耐,她又好奇,到底给她买了饮子,她尝了一口闭着眼睛好半天没睁开。
赵诚只管接过,其他路过买的那些小玩意儿都是周全拿着。
远远看到城门,她惊呼:“那家店卖什么的?”
“羊肉。隔壁是卖酒。”
“刚才出来的时候怎么没见?”
周全解释:“回大娘子,咱们刚才出来的时候走的是东角子门,坐船出来,是看不到这里的。”
城门进去,就看到酒楼林立,赵诚问:“你想吃什么?”
杜从宜:“你看吧,我又不认识。”
赵诚领着她去了矾楼,这是她第一次去,矾楼繁华名不虚传,她站在一楼看着穿梭不停的跑堂的伙计,赵诚领着她上楼,三个人坐在包间里,因为不是吃饭的时候,但楼上依旧客如云来。
杜从宜:“这里的老板……”
赵诚:“这里归公,只是各家租赁经营。”
杜从宜真被惊住了,商业这么先进吗?从现在开始就已经有公私合营了?
赵诚其实已经摸清楚她的性格了,她绝对是富养长大的小孩,又挑剔又好说话。有点叛逆胆大,但又不强烈,就说明是家里管的严,现在反弹了,胆子大是习惯性的。
心里有点小文青的思想,喜欢浪漫,爱多想。
反正男女思维差异,还是很大的。
杜从宜逛了一整天,买了一堆东西,去了故事里的矾楼,心情彻底好了,等晚上回来,赵诚又出门走了,说是去当值。杜从宜也不计较。
惠安今天非常骄傲,因为她做成了一朵缠枝花,而且没有别人帮忙,都是她自己独立完成的,一晚上都在说:“那个真真难,我练习了一整日,才做成一朵。”
杜从宜也不反驳:“那你真的厉害,很不容易。”
来安听着杜从宜哄惠安,总觉得很违和,主不像主,仆不像仆。
但又说不上来挺和谐。
来安眼里,惠安这种性格的人,就不可能出现在内宅中,说得好听是实在,说的不好听就是缺心眼。也不知道杜家怎么会陪嫁这种管事的女使。
第一她不懂内宅规矩,分不清轻重,有时候完全看不懂人的眼色。
第二她情绪起伏,根本没个定数,也不会为主子想,也处不了内宅的事,反而一直是杜从宜照看哄着她。
最重要是,她经常出言不逊,言语中经常训斥杜从宜,没大没小。
尽管她后来了解,惠安伺候过大娘子的母亲,等哪位张小娘过世后,惠安一直照顾大娘子,但也没这个道。而且也看不出来她是怎么照顾的,反而大娘子一直哄着她。
杜从宜习惯了惠安的唠叨,因为她口无遮掩,算不上什么罪过。心不坏就是好人。
她也不知道张小娘当年为什么要买下惠安,但是惠安这个人都很有活力,说话眉飞色舞,声情并茂的,遇上大事情都要喊两声‘天爷哟’,说话一惊一乍的。
但要是习惯了,就会觉得有了惠安,家里就热闹了,不会孤寂了。
第037章 他看起来
当然,杜从宜的这一帮徒弟里,手艺最好的还是银屏,杜从宜对银屏了解不多,只知道是个手脚麻利话不多的女孩子,她平日里不怎么进屋子,结婚那天她那个同伴银朱,因为犯了错,被来安打发到厨房里干活了,银屏反而十分避讳进屋子里伺候,一直在东厢房工作和做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