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郡主想要什么都会搞到手(103)+番外
今日这般场合,竟公然让这些男伶登台唱戏,简直斯文扫地,有辱视听!
他越想越觉得不能忍受,索性起身出列,语气隐忍,却也难掩冷硬地,在一片乐声中开口请辞:“卫某还有事在身,今日多谢郡主设宴款待,若无别事,请恕卫某先行告退了。”
今天这赏菊宴他实在是待不下去了,试问他铮铮男儿,如何能眼看这琼阳郡主视男人如玩物一般,令他们唱戏取乐……这样的折辱,旁人受得,他受不得!便是要挨崔照一顿打,他也认了!
崔宝音正被贺初窈劝了两盏青梅酒,这酒并不醉人,奈何她酒量却也不深,不过两盏入喉,便已经有些头脑发昏,好在没有上脸,她又一贯最擅长在人前装得一副骄矜模样,是以这会儿她听了卫楚的话,泠泠抬起眼眸,座下众人见她面色如常,还只当她神思清明。
她睁着水润的眼眸望着席间的卫楚,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慢吞吞开口道:“有什么事?”
不远处咿咿呀呀的声音依旧响彻水榭亭台,听得卫楚心下更生恼意——他自恃傲骨,向来不愿与京中纨绔同流合污,加之家世了得,从来待人不假辞色,崔家他虽忌惮,但真论起来,他却也坚信他们不能拿他怎么样。接着了郡主的帖子,他第一反应便是要拒了这赏菊宴,然而母亲却望着他垂泪道:
“你此番避而不去,自然是成全了你的清名,然而可曾想过你父亲在朝中的处境?摄政王如今早已放权不错,可他的门生故旧,却还依旧把持着朝政,倘若因你之失,使得你父亲成了众矢之的,届时……你又该如何?”
他微微转过脸,果然望见席间的母亲正满脸担忧地看着他。
她在担忧什么呢?自己在夫人间的名声?父亲的前程?还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心里的所思所想?
卫楚平静地收回眼神,淡声答道:“算不得什么要紧事,只是前日里先生布置了一篇文章,题曰谨言慎行,卫某今日有幸赴宴,想通了破题之处,故而想回府将文章做出来。”
崔宝音腰缓缓塌下去,身子前倾,眨了眨眼,饶有兴致地问道:“谨言慎行?”
她笑了一声:“想来你是觉得本郡主不够谨言慎行,这才有此言。怎么?”她伸出手,托着腮,笑意盈盈地望着堂下的人,“本郡主召来男伶过府唱戏,这你就受不了了?今日当着本郡主面尚且敢如此言行,出了王府岂不是就要大肆宣扬本郡主放浪不端?”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琼阳郡主这话说得太重,不相干的人自然不想惹火上身,于是一个个屏神静气,巴不得自己能钻进地缝里,好远离这是非之地。
相干的人呢,自然是绞尽脑汁想要打圆场,然而崔宝音却不愿意给他们这个机会,只轻飘飘地将目光从卫楚身上移开,转而望向更远处的水榭上,又落回到座中一众年轻郎君身上。
她偏过头,按了按眉心,似玩笑般与近旁的裴信姝道:“听闻京中权贵惯喜在风月场上谈事。总之是要美人翩舞,又要红袖添酒,仿佛只有这样风流,才堪称雅致。怎么今日本郡主不过是效仿一二,就引得人生了这么大的火气?如今看来,倒当真是本郡主的不是了。”
她软声叹道:“真是可惜,本郡主还未曾试过红袖添酒的滋味呢。宋大人,”她弯唇向座下一人唤道,“不知宋大人,可否为本郡主奉酒呢?”
裴信姝以袖掩唇,惊呼道:“男子间司空见惯的事,到了女子身上,却难为世理所容,便是阿音你贵为郡主,然而终究是女子,便天然低了男子一头,卫公子这般,也是情理之中,阿音你也莫要伤怀了,咱们女子,自然是该遵纲常,修德行的,如何能做召男伶唱戏这般惊世骇俗之事呢?至于召宋大人奉酒,那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要遭咱们大邺书生口诛笔伐的呀!”
她话音一落,宋襟寒心头便仿佛有重鼓捶下。
他知道郡主定是听了先前王家四郎所言,心中不悦。当众点他,许是有心,又或无意,但都不重要。她出于什么样的考量,要请他登台唱这一出戏,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看见了他。
他从座中出列,微微弓腰,望向上首的崔宝音,温声道:“微臣愿为郡主奉酒。”
崔宝音顾盼一笑,就在这时,却有一人已越过席间众人,来到她身旁,为她手边青玉盏中斟满清酒,与此同时,众人又听他嗓音含笑道:“宋大人素来行事素有章法,又极重规矩,郡主同他开这样的玩笑,兴许会将人吓到也不一定,还是由我来为郡主奉酒吧。”
宋襟寒眼看得他上前,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却又缓缓松开。
然而崔宝音却只是清淡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谢玄奚,便又望向宋襟寒,纤白指尖捏着青玉酒盏,往他的方向举杯笑道:“那我便以此酒敬宋大人,谢素有章法,又极重规矩的宋大人方才竟肯应承本郡主的不情之请。”
她仰头饮尽杯中梅酒,又偏过头,冷淡中带着嘲意的眼风落到卫楚身上:“至于这位……卫公子是吧?方才本郡主的行径你也见着了,如何,可要本郡主传唤纸笔,供你写诗作文,攻讦一番啊?或者你不妨再与本郡主辩一辩,如何同等行事,男子便是风雅,女子却成了荒诞无稽,不成体统,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