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在逃小妾(117)
宋吟果然被勾起好奇心,眨眨眼。
“我之所以去戎西,并非为了太子,而是自己想揽功去向圣上求个恩典。”
闻言,她明白过来,瓮声瓮气道:“与我有关?”
“不然呢。”卫辞难得有些牙痒痒,对她又爱又恨,轻叹,“我求圣上赐婚,让你做我的妻子,圣旨如今还同‘骨灰’留在隋扬。”
宋吟掐指算算,竟真是不凑巧,登时心虚地别开眼:“上天注定你要遭此一劫,可赖不得我。 ”
卫辞笑骂:“小没良心的。”
她捞过随意搭在腰间的手,缠绕把玩,语气因感动变得郑重:“阿辞,你总是令我惊喜。”
真正教宋吟动容的,并非侯府主母的身份,而是卫辞竟许久以前便想通了。
好比她惦念着一份礼物,由他主动送来,总要强过自己央求后才得到。虽是同样的结果,心意却不尽相同。
气氛久违地安宁。
宋吟抿紧了唇,只弯着眼睛笑,免得自己说出来什么破坏气氛的话。
毕竟,正妻之位令她感动,却不可能有感激。能回报的,是一次敞开心扉的机会,仅此而已。
卫辞亦是默契地不提他最忌讳的“试一试”,紧了紧双臂,直至亲密贴合,温声道:“睡吧。”
宋吟生长在南方,难以适应汴州之地的气候,长久居住委实吃力。且如今卫辞寻了过来,终究要回去京城,在此之前,她需得为小徒弟兰起阳以及书肆里的两个伙计做些打算。
思虑过后,她动笔编撰起算经。
因是用了大白话,图形亦多于文字,倒接近于后世的儿童读本。如此一来,云掌柜与沈珂能代为教授,便不会半途而废。
卫辞在一旁静静磨墨,顺道翻阅《女总督传》的最后一册。
虽然以女子视角为主,遣词造句也非时兴的文绉绉,乍看之时颇有些不习惯,奈何故事新奇,愈到后面愈发精彩。
“听闻你是差人将书稿送至邻县去印。”
卫辞毫不掩饰眸中赞许,提议道,“不如腾出后院,雇上工匠,自给自足。”
宋吟揉揉发酸的腕骨,羞赧道:“我想过的,但是银钱不够。”
她当时不愿打草惊蛇,惹眼的贵重物件统统留在了卫府。钱庄户头里的,一路上又是替人脱籍,又是雇请镖师,再来盘间铺子,早便挥霍得差不多。
书肆倒是营收可观,但若要扩张规模,做成松山书坊一般大,远远不够。
卫辞伸手,轻抚她发顶,哄诱道:“唤一声夫君,要多少都给你。”
宋吟白一眼:“想的美。”
待忙活完手中的事,两人去了县令推介过的揽香居。铺名听着花哨,实则再清雅不过。
茶博士斟上自行调配的浓茶,安静退离,外间有琴师弹奏乐曲,暑意带起的燥热便奇迹般地褪去。
她小口喝着冰酪,因闲来无事,好奇地瞟一眼卫辞:“你有梦想吗?”
卫辞疑惑地歪了歪头:“什么?”
宋吟:“唔,应当说是志向。”
他挑了挑眉,忆起自十四岁以后,鲜少听人问起这般的话题。一边回想,一边吞吞吐吐道:“孩提时代,曾想过做武林第一。”
宋吟轻哼:“像是你的性子。”
卫辞也跟着扬唇:“大师父道,我身为侯府嫡子,不宜入江湖,便将我扔给三师父。加之不久后入宫做了太子伴读,皆是些年岁相当的玩伴,玩着玩着渐也忘了所谓的‘志向’。”
至于朝堂,卫父正值壮年,做儿子的自是乐得清闲,只待将来太子即位,他再继承侯府衣钵。但终究与志向无关,便不刻意去提。
他反问道:“你的志向是什么?”
“那可太多了。”
宋吟撑着脸,眼带狡黠,“以前,我想过攒足了银钱,等而立之年开间自己的丹青铺子。如今么,便想将书肆开遍大令,营收多了,再建些学堂,教慈济院里或是贫苦人家的女儿识文断字。我们还能以巡店为由头,走亲访友,一路游历,看遍山川河流。”
我们。
卫辞爱极了这个字眼。
瞬时,紧拧的心结出现松动,随着她言语间的笑意,被悄无声息地解开。
第65章 品酒
创办学堂,是宋吟教云掌柜算术后产生的想法。
若放在上一世,她兴许是个平凡不过的上班族,自顾不暇。但在大令朝,“劫”侯府之富,经营书肆,再去济同样出身穷苦的女子,不失为一桩趣事。
尤其,宋吟重获自由以后,愈发不敢回想被囿于高墙内的十余年。她倒幸运,遇见了卫辞,可旁的女子,又有几个能逃脱魔掌。
究其根源,不外乎一个“利”字。
试想女儿家能识文断字,长大一些,不论是寻得抄书、算账、采药之类的活计,抑或自行从农书上习得耕种法子,皆有利可图。
留在家中既利大于弊,便也不会轻易被卖给人牙子。纵改变不了贫寒出身,却好过为奴为婢。
宋吟皱了皱鼻头,目露嫌恶:“阿辞,若是那夜你不曾来,我怕是会被李知应要去,再不然,需得伺候王才富。啧,真遇上了,还不如扯条白绫吊死了事。”
卫辞听得额角直抽,既心疼又后怕。
他素来不去烟花之地,是王县令藏得严实,只对外称作会客别庄,加之初访锦州闲着无事,才破天荒应下,否则……
“不许动不动便提‘死’。”卫辞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