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在逃小妾(118)
闻言,宋吟“噗嗤”笑出了声,语中满是欢快:“我原以为,你会更在意前头说的‘劫富济贫’。”
他面色稍霁:“皆是小数目,不够了差人去钱庄取便是。”
她挤挤眼:“这回不必喊夫君了?”
卫辞先是一愣,旋即唇边漾开笑意,带着罕见的羞怯,低语道:“大婚之后你总要改口。”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宋吟思忖着是否要提醒他,却听卫辞忽而道:“对了,当初在隋扬,姓慕的女东家,你可还记得?”
他口中极少提起旁的女子,宋吟挑眉,语气不善:“记得又如何,不记得又如何,”
卫辞被她突如其来的尖锐刺了刺,不禁有些咬牙切齿:“你如今气性倒一日比一日大。”
宋吟从鼻间“哼”一声:“姓慕的女东家,然后呢?”
“她是你嫡亲的长姐。”
“什么?”她讶然启唇,缓缓眨了眨眼,从记忆中搜寻到原身被抱养的那一段,“所以,是从隋扬慕家拐去了锦州。”
宋吟自然感到惊诧,却仍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只轻叹缘分妙不可言。
她狐疑道:“原来,你是去隋扬见过慕家姐姐,阴差阳错推断出我尚在人世。”
卫辞勾了勾唇,皮笑肉不笑:“怎么,你很惋惜?”
“……”宋吟讪讪去牵他的手,温声哄着,“不惋惜,不惋惜,吟吟也想阿辞。”
她打听过慕家的事,得知慕夫人因丢失爱女积郁成疾,很难不动恻隐之心,遂决定妥善安排好汴州的书肆,与卫辞一道去隋扬。
蜜里调油了几日,卫辞渐而安心,不再患得患失,亦无需她时时刻刻出现在视野之内。
宋吟也已编撰完《女总督传》与《入门算经》,只待招徕工匠自行刻印。于是,她夜里红着脸哀求卫辞几句,趁他意乱情迷,得了准予出府,总算结束了“囚禁”的戏码。
隔日,她换上蝶戏水仙裙衫,收整好书稿,由苍术驱车前往书肆。
至于卫辞,他念在宋吟唤云掌柜一声干娘,等同于面见长辈,便亲自拐去街市采买见面礼。
正东街热闹一如往常,食客熙攘,货郎叫卖声不绝于耳。
宋吟掀起车帘一角,见远处书肆窗前聚着学子,想来是在议论话本。隐隐约约,听人探头问道:“魏小兄弟何时能回来?”
也是,少了她,诸多不解之处无人解答。
里间传来沈珂恹恹的声音:“我也不知。”
宋吟心下讶异,隔着车帘询问苍术:“你家公子不是派人报了信?”
“日日有人过来报平安。”苍术答,“只是主子并未交待要言明您的去向,故而沈公子向学堂告了假,帮着他母亲看顾铺子。”
原来如此。
宋吟眼眶微微湿润,提起裙裾下了马车。
她是头一遭在汴州境内做女子扮相,虽素面朝天,吹弹可破的肌肤经煦日照晒,熠熠生光。众学子静了一瞬,视线随她进入书肆,不曾看清相貌,可单凭瘦而不柴的苗条背影,便知是位秀丽佳人。
沈珂正百无聊赖地拨弄算盘,听闻脚步,循声抬眸,双目先是被日光刺得眯起,揉了揉,方瞧见恍似画中仙的小娘子立在柜台前。
她唇角噙了淡淡的笑,分明是初次见面,却莫名给人熟悉的感觉。
沈珂活了十五年,何曾见过如此貌美的女子,倏尔站直了身,耳根红透,颇为拘谨地问:“姑、姑娘来买书?”
宋吟环顾一圈,径直问:“干娘呢,怎么是你在看铺子。”
“啊?”沈珂怔愣着发出单调音节。
“叮铃——”
她悬在门上的简易风铃响了响,是卫辞并着两位随从,提了满满当当的手信进来。
大堂中骤然又出现一位贵气逼人的俊俏公子,沈珂两眼翻白,快要惊得昏厥过去。
宋吟哭笑不得,扬声朝里喊:“干娘,我回来了。”
她非武林中的易容高手,自是不懂得变换声线,只平日里一副小小少年的打扮,雌雄莫辨些倒也不显得突兀。
沈珂若是闭眼去听,亦能认出,然而宋吟一身女子装束过于光彩夺目,着实匀不出心神辨认。
云掌柜则不同,她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当即明白是魏川回来了。欢欢喜喜地放下苕帚,掀开门帘,却和笑吟吟的陌生女子打了个照面。
视线扫过宋吟精致的五官,云掌柜愣上几息,试探地开口:“小川?”
“川儿?”
沈珂登时从卫辞身上移开目光,惊叫着往门外看去,“川儿回来了?哪儿呢哪儿呢。”
宋吟:“……”
她与云掌柜交换一个无奈的眼神,主动拉过卫辞,柔声介绍起:“这是我夫君,先前与他闹了些矛盾,便离家出走来了汴州。”
“怪不得。”
云掌柜露出真心实意的笑,“我从前盼着能有位乖巧可爱的女儿,如今竟实现了。你夫君既寻来了,预备何时回去?”
卫辞代为答话,语气是少见的乖巧:“五日后启程。”
至此,沈珂总算弄清楚状况,凑上前打量宋吟。因过分惊讶,嗓音有向破锣靠拢的趋势:“你是小川?”
“是我。”
“真要命。”沈珂苦着脸,“你竟是个女子,这下一家三口,当真属我最是废物了。”
闻言,宋吟挑高了眉尾,用沈珂熟悉的森然语气道:“瞧不起女子?”
沈珂急忙摆手:“我如何敢呢,只不过原先还能嘲笑你力气不如我……嘶,照这么说,你非但不是弟弟,我还得反过来唤一声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