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已焚(26)CP
我:“……”她的确又说对了。陈威南一直将苏玲玲视作一个天真的女大学生,想将她作为在这个城市落脚的石头。
“你如果真的考虑互惠互利,应该聪明一点,找一名家世相当的少爷联姻。”我冷静地指出,“我这个’见过世面的穷鬼’给不了你任何实际意义上的帮助。”
“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苏玲玲说,“贺老师,你毕竟是个男人,可能没法设身处地理解女人的婚姻是很复杂的事情。不能嫁的太高,因为那样你就会成为对方的附庸,其实丈夫的荣誉和财富对于妻子来说就像海市蜃楼,驴鼻子前的胡萝卜,看得见吃不着,却骗的人荒废一生做这疲惫的美梦。但也不能嫁的太低,因为婚姻的苦该吃还是得吃,为什么不为自己争取点利益呢?”
她说的这些,我先前的确从未想过,这种视角让我一时有些新奇,不由道:“在你眼里,就没一个和你家世匹配,还能为你带来好处的好男人?”
苏玲玲低头玩着自己垂落肩头的长发,想了会儿,忽然道:“其实还真有,要是我能把这人弄到手,以他的资本,估计老头得乐醒,恨不得倒贴嫁妆。而且他长得好,也从不在外头玩,甚至从没听说他交过女朋友。”
“这不就很好?听起来很适合过日子。”我评价道。
苏玲玲却“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贺老师,所以你们男人是不是真的都没有警惕心?适合过日子?开玩笑吧,这样看起来极度完美的男人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贺老师,我教你一件事——这种人才是最危险的哦,”她笑着隔空点了点我的胸口,“人都有七情六欲,一个成年男人,身体欲望和心理寄托能少了哪个?长期空窗的男人只有四种:”
“一、穷且躺平。”
“二、又穷又自恋,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是大部分男人,不可怕,但是比较可怜。”
“三、把感情看的极重,并且大概率心里有人,爱得快死了。”
“四、心里有极大的事情装着,甚至可以压过是个人都有的情与欲这种个体本能。”
她说的头头是道,我云里雾里,索性当听个新鲜事,笑道:“你是把我也骂进去了,我在你那里算哪种?”
“以前以为你是第一种,”她笑着眨了眨眼睛,“但现在发现走眼了,如果你真的心里没人,恐怕只能是第四种了。你有一个很大的目标或者秘密,但我看不透。”
我倒真的对她有点刮目相看了。
“不过,这种倒也没什么,只要清楚彼此的底线,还是可以好好相处的,”苏玲玲忽然话锋一转,“最可怕的是第三种,也就是我刚才提到的那个有财有貌、极度完美的人。
第17章 树犹如此
“他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一看就是心里有人,但求而不得。这世道这样的已经很稀少了,我很佩服。”女孩缓缓道,“但三年五年让人赞叹,如果来个十年二十年,就反而让人害怕了——我是替被他看上的那人害怕。”
“现实世界不是偶像剧,这种极致的感情就像一把火,如果一直相安无事倒还好,或者一直得不到倒也罢了,”女孩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但如果有一天,这人真的得到了,又得而复失,这把野火就会烧尽他想要的人,也焚尽他自己。”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连我都听的有些入神。
直到许多年后,我都会偶尔想起她的这番话,而通常与此同时,我脑海中会闪过那些混乱阴湿的片段。
四面雪白的墙,冰冷沉重的金属,滚烫的躯体和血液,咽喉被人扣住,被扯着头发从地面上强行抬起——但挣脱不了,因为手腕上扣着镣铐,腿部异常沉重,腰肢酸软沉湿。
那些事情此时还没有发生。
……
说完那些话,苏玲玲忽然如梦初醒似的,理了理鬓边被风微微吹乱,玩笑着结尾了:“当然,人家肯定也看不上我的嘛,我也不敢高攀。就是无聊八卦一下,输出一下我的婚恋观,你也不用太当真——其实,我说的这人贺老师你也知道。”
果然,下一秒,苏玲玲微微笑着,报出一个名字。
“就是咱们市那热门新综合体的主投资方,祁总。”
——她说的是,祁昼。
说完,她可能怕我完全不关注财经新闻,还特意提醒我祁昼就在上次我帮她搬运的校园名人立牌上头,又给我报了遍祁总如今的头衔身家。
不知为何,我感到有些烦躁。
凉风吹拂,不知不觉,我们已在这棵银杏树下停留了太久,夜已渐渐深了,周边大学生少了一半,只剩下一些把头挨在一起窸窣细语的少年情侣。
我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却先看到了先前吃饭时最开始没接的那个电话未接记录。
——来自祁昼的电话。
“贺老师,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苏玲玲问,“觉得不对吗?”
“没有,我觉得你说得很有意思。”我说。
“所以说啊,你理解我的难处了吧?我的选择范围其实并不大,至少比普通女孩子要小很多,”苏玲玲微微笑道,“那么,贺老师,要不要考虑和我合作相处一下?你没有损失和风险的。”
“抱歉,找我还是不合适,”我摇头道,“我是男同性恋,不喜欢女人。”
苏玲玲看了我半天,像是在判断我是不是在开玩笑。然后,她竟然笑了。
“那更好了,”她说,“爱意只会影响人的判断,我需要一个理性聪明的合作伙伴。贺老师,我们形婚吧。我们可以通过试管拥有一个孩子,我能通过它获得家族地位,你也能让血脉延续,并且抵御世俗,你奶奶也会很开心的。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