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合欢宗当卷王(45)
饶初柳俨然已经成了风中的一座雕像,半晌,她飘忽道:“那咱们宗门呢?”
封度眼神有一瞬间的躲闪,再看向饶初柳时,眼中的同情跟钦佩就明晃晃地显露出来,“咱们宗门的弟子皆八面玲珑,没哪个愿意去啃硬骨头。”
言下之意,数她牙硬。
封度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感慨道:“连月溪那憨货都不会试图对白乌鸦下手,我真没想到你平时机灵,做事却这么……”
他似乎是筹措了下语言,才找出一个褒义的形容词,“勇敢。”
要是大师姐瞧见如今的饶初柳,应该就不会对她‘小书呆’的外号有意见了。
饶初柳几乎想要掩面,她自诩擅长利用别人情绪,却没想到一头撞上了铁板,现在再想出归望山时的自信,只觉脸疼:“这种事,咱们的资料多少得提一句吧?”比如他对桃花极狠之类的。
合欢宗的情报网忆心楼可不比万知阁的差,只不过万知阁更侧重于排榜,而忆心楼更低调、更侧重于人罢了。
当然,她看得都是免费供给合欢宗弟子的内容,想看更多,要么跟负责忆心楼的颜芷师姐签订为期三十年的服务协议,要么就老老实实掏灵石买情报。
“白乌鸦爱惜羽毛呗!”封度嗤笑了一声,眼中透着不以为意,“他暗中抵制修真界议论此事,说不可影响女修名声,抓到一个打一个,若某个宗门的弟子谈论此事,他甚至连带着其同门师兄弟一起打,如此一来,谁还敢提此事?”
“装得像是多怜香惜玉似的,当年对那些姑娘家下手可毫不留情,不过是为了自己洁身自好的名声罢了。”
饶初柳却有不同看法。
邬崖川显然是在借助此事加强自己在月琅洲的话语权跟威慑力,寻常人知道这点,只会像封度师兄这样以为他爱惜羽毛。那些被拒绝的女修,说不定还感激他体贴,化解了些当初被暴打的怨气。
但明眼人一定看得出这件事的影响,就连他们合欢宗这种专精风月的宗门都不敢随意告知弟子邬崖川的风月之事,可见一斑。有一便有二,此次邬崖川仅用桃花债就进行了一次大规模养望跟威慑全洲,有这次的基础,下一次一定更容易。
久而久之,等他彻底成长起来,想来一个名字便能压服众人,星衍宗更可在他陨落或飞升之前坐稳正道第一宗的位置。
饶初柳单手托腮。
看不出来啊,邬崖川居然是这么有野心的人吗?
封度边喝酒,边批判邬崖川,不一会儿,就露出了几分醉意,“小师妹,听师兄一句劝,换个奠基目标。你这次没被发现身份是运气好,但只凭运气,早晚得翻船的!”
“……来不及了。”饶初柳虚弱地倒在了正啄吃灵饼的茂茂身上,后者被猝不及防一压,差点喷出饼渣。它扭过脖子似是想抱怨,但看了看她,还是微微伏低身子,眼不见心不烦地扭过头去。
饶初柳半真半假地把在山腹内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封度,天道誓言只说了第一条跟第三条,不说不行,否则师兄师姐肯定不能理解她为何非邬崖川不可。第二条她则绝口不提,除了茂茂,谁看都必须是她真心实意救下了邬崖川。
封度酒意霎时散了,看向饶初柳,酒杯停在嘴边久久未动。半晌,他沉重道:“小师妹,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饶初柳觉得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你还有什么遗言”。
她不由正色道:“师兄,心魔劫到底是什么?”
封度是金丹七层的修为,自然对这方面有所了解,“据说是叫叩心劫,从己欲,明本心,而后破之。”
也就是说,这个心魔劫相当于执念跟负面情绪的放大器,容易让应劫修士道心崩溃。
饶初柳迅速理解,而后又有点好奇:她一直都很顺从自己的欲望,也知道自己要什么,那如果违背了天道誓言,这个心魔劫到底是怎么能让她过不去的?
要不试——还是算了!
饶初柳迅速打消了这个危险的想法,她这种注定不平凡的人,遭受的劫难已经够多了,实在没必要给自己增加麻烦。
“师兄,你送我回归望山吧!”
“那不行。”封度断然拒绝。
还不等饶初柳表示自己绝不会像当初那样磨人,他便解释道:“掌门下令封锁结界,半年内弟子无法自由出入,我跟银清她们就都被素年师姐赶下山来了。”
难道合欢宗发生了什么大事?
封度不知道,也无意多说。饶初柳也不纠缠,不管什么大事,她这个练气二层都没能力解决,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于是,她扶着棺材艰难地支起身体,可怜巴巴道:“师兄,青水山的尸骨……”
封度眉头跳了两下,饶初柳立刻又张口哄人,只是说几句,就咳嗦着捂住胸口,说几句,就停下掩住唇深呼吸,看上去俨然是一副虚弱到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厥过去的模样。
“……行行行,我去!”封度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站起身,道:“老实在这里等着。”
他扫了坟墓一眼,在储物戒中挑出一件女子的粉裙,又拿出乾坤瓶跟几个食盒,一并让茂茂带进灵盾内,道:“茂茂,守着你主人,有什么事就去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