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满塘(262)
唇瓣相触的瞬间,云英身子下意识绷直,抬手搭在裴晏胸前,轻推了一下。
他停下来,唇舌微微分开,胸口急促地起伏,似是犹豫等待着什么。但她刚要开口,他又追吻上来,一只手顺着后颈往上,另只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朝自己身上压。
鼻息渐渐供不上气,她不得不打开一条缝,让他温热的舌尖钻进来,吮刮着里头每一处软肉。
长痛不如短痛,她知道自己不该再有回应。
但欲念却像水草一点点缠上,将她往下拽。
每当她收拢神识闪躲推搡,他就追上来,细细绵绵地贴吻。双手虽搂着她,但动作很轻,只要她真正用力,就能立刻抽身。
亲吻从唇瓣到耳畔,一寸寸向下,指尖挑开衣襟,顺着缝往里钻。
她退一点,他就拽一下,惴惴惶惶,小心试探。
她喜欢在上面,他就将她托到自己身上,一手扶着后颈,另只手分开双腿又托起臀瓣,身子微微后仰,如他们初次交合那般。
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
她当初如灵山里的精怪,勾着缠着,哄着骗着,要将他吞进肚子里。那狡黠得逞的模样,穿过记忆映在她现在冷冰冰的脸上,令他心口发胀。
云英撑着他胸口,维持最后的距离。
“松开。”
他不作声,贴在她后背的手有些无措地来回摩挲。
就这么僵持了会儿,余光瞥见她双唇微动,裴晏立马仰头堵住,卷含着她的舌头吸吮吞咽,不让她再接着说下去。
绝情的话他不想听。
云英呜咽着推他,他反倒勾着唇角吻得更深些,双手揽着她紧贴在自己身上。
滚烫的欲念隔着衣衫抵在腿心,润出一片水痕,磨得难受。
情急之下,她伸手去拧那刚缝好的伤口,他身子猛地一震,但也只停了一瞬便接着吻她。
她越用力,他就越用力。
直到指尖沾满黏腻的汁液,扶在她背后的手也止不住地颤,她才心软先松开。
“你不要命了?”
“要。”他哑着嗓子答,“也要你。”
他抱着她躺下,翻身压上来,握着她的手解开彼此的衣裳。
没了阻挡,冷汗与热汗凝到一块,黏黏糊糊地再也分不开。他牵着她的手往下握住那胀得发烫的东西,迎着潮水的方向往里送。
起起落落,酸胀从他那儿渡给了她,渐渐没上心口。
远处的海,近处的浪,在耳畔越来越近。
直到遮云避月的惊涛将他们淹没,她下意识托起他的脸,如溺水般张开嘴,将自己的热息渡还给他。
稍静了会儿,云英从混沌中回神,别过头去在心里骂了句软骨头。
裴晏还念着最后那个吻,含笑看着她,低头轻轻啄去她眼角因情潮而噙出的泪痕。
云英一咬唇,用力推开他:“我够了,你走吧。”
他一怔,看着那猩红的两瓣唇一张一合,扔出来的每个字都扎在他心上。
“沈夫人帮我救回两条命,我给她牵个线,里外不亏。但你要平哥陪你冒险,是另外的价钱。”
她的衣衫垫在身下湿得不能看了,她便扯出挤到角落的薄衾盖着,侧身背对。
“钱债肉偿,我收下了,你可以走了。”
冷月银辉落在她肩上,深深浅浅的红痕,几缕青丝凝了汗贴在旁边。他伸手替她拢好散发,低头系好里衣,捡起地上外袍,默不作声地走了。
松动的船板吱吱呀呀地响,听着他像是走远,云英才长叹一声,裹紧衾被,将头埋进软枕里。
昨日陆三郑重其事地与她约法三章:不许跟宋九去钱唐,不许跟他去定海,如果他回不来,不许报仇,立刻离开扬州。
兵分两路,哪一路都有风险,他不要她冒险。
“我不信那些狗屁菩萨,我死了就死了,不用拉人垫背,也不要你陪我。但我死了,你以后就要老实点,宋九始终更在乎谢妙音,他没我好使唤。”
她拐着弯糊弄,陆三不买账,非要她一字一句地跟着他重复。
那一瞬间,她忽然生了许多愧疚。
她好像一直还困在殿下的掌控中,像他教她的那样,利用每一个可以利用的人,驱使他们替自己做事,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从小到大,她想要什么做什么,陆三都拼了命地帮她。
但他想要的,明明都系在她一念之间,她却自私吝啬。
他甚至只要她好好活着,她都想糊弄。
她亏欠陆三太多了,不能再让他冒险,尤其是为了他讨厌的家伙。
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云英起身去船舱边上透气。
举目远眺,却看见浪中央站着个人影,海水没过了胸口,一个浪打过来,又没过他头顶,浪退开却不见了人。
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水面下钻出来,似是呛了几口水,弓着背咳了几下,颓然往回走,在沙岸上留下一排湿印子。
云英拧起眉,苦肉计怎么不叫她出来看着?悄无声息,还真是说两句难听的就要寻死觅活?
她一咬唇。
算了,管他那么多,便宜也给他占了,几句话都听不得,爱死不死。
话虽这么说,但躺上木板,到处都是方才欢好过的气息,勾得心里痒痒地,翻来覆去一直到天亮才勉强睡着。
一觉睡到了未时,云英起来垫了垫肚子,宋朗拉着她说要读书习字。
他好不容易与妙音亲近些,兴致勃勃地想讨娘亲喜欢,云英也不好扫兴。岛上没有纸笔,她便用树枝在沙地上划出棋盘,教他下棋,让他学会了去找妙音对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