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将军今日火葬场了吗(142)
这话刺中了宋景渊的痛处,他张开了双唇,意欲辩驳些什么,最后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心头只能涌过一阵苦涩。
“够了!”皇帝猛地一拍龙椅扶手,“你既享受着宋国公的尊荣,就该担起这份责任。这是你的天命,也是你宋家的使命。你若推辞,是置朕于何地?是置你列祖列宗的教诲于何地?”
宋景渊僵立在原地,一言不发,唯有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知道,今日这道旨意,他已无法拒绝。
沉默良久,他才缓缓跪地,三叩首:
“臣遵旨,定当不负陛下所托。”
“不错。”皇帝意味深长地盯着他起身,“你也是待在朕身边的老臣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朕希望你能想明白。”
……
等宋景渊走出皇殿,马夫便立马迎了上来。
“大人,马轿已经备好了,要现在回……”
他只是本分地履行自己的职责,却没注意到宋景渊面色阴沉如墨,衣袖一甩,却是抽出了腰间佩戴的长剑来。
他双眼泛红,似要喷出火来。忽而看见御花园中精美绝伦的假山,怒从中来,猛地一脚踢去,那假山竟晃动几分。紧接着,他又伸手将一旁摆放的花盆狠狠扫落,瓷器碎裂之声不绝于耳,娇艳的花卉散落一地。
此时,巡逻至此的侍卫见状,赶忙上前,恭敬问道:“国公大人,不知有何吩咐?”
宋景渊转头,眼神如冰刀般射向侍卫,脸上寒霜密布,冷冷吐出一字——
“滚。”
那声音仿佛裹挟着无尽的怒火与寒意,侍卫身子一颤,不敢再多言半句,赶忙低头退下。
……
待到彻底排解完了心中怨火,宋景渊的胸膛仍剧烈起伏,面色铁青如铁。
他强压下满心愤懑,转身踏入回家的马轿。
刚一坐下,便觉身侧似有异物,伸手一摸,竟是一封信。
展开信笺,寥寥数语映入眼帘,言明让他即刻罢手,莫要再追查陆太尉贪墨一案,否则定叫他全家不得安宁。潦草的字迹,看不出出自谁手。
宋景渊的脊背一僵,方才的怒火,悉数都转为了潮水般的忧恐。
国公府的马轿看守向来极为严格,层层侍卫环伺,等闲之人根本无法靠近分毫。加之,这马轿又是停在宫中,宫规森严,这封威胁信究竟是谁塞的?
方才,他刚接到查陆太尉贪墨一案的圣旨,转身这威胁信便已藏于轿中,很明显,是有人提前走漏了风声。
宋景渊怒从心头起,将信狠狠摔了出去,目光如刀般射向马夫:“你最好能对我有个合理的解释。”
那马夫起初还有些迷茫,直到捡起那信,看清了那信上内容,登时吓得扑通一声跪地,脸色如纸般惨白。
“大人,奴才也不知情啊!奴才刚才一直守在这儿,可宫中来来往往人员杂乱多,奴才实在没注意到有谁靠近马轿,更没瞧见有人塞信啊。”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宋景渊浑身发抖,暗骂一声废物。随后抬起手指,便是定下了宣判。
“带回去,仔细地审。”
“是。”
国公府的私刑是出了名的严酷,那马夫吓得瘫软在地,不停地磕头,一面涕泪横流地哀求。但很快就被一左一右两个侍卫高高架起,给带了下去。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奴才是真的不知情啊……”
宋景渊深吸一口气,却难以抑制发颤的双手。
那是一种深深无力的恐惧。
对于未知,对于自己无能的恐惧。
“归家吧。”
他闭上眼,面前却浮现了慕溶月的脸,顿感心如刀割。
这样温柔的笑颜,往后,他又能护得住几时?
思绪犹如脱缰的野马。
……
马轿停在了府门前,宋景渊翻身下马,踏入了屋内。
他刚坐下没多久,端起下人泡的热茶,皱起眉头抿了一口。
这时,一名丫鬟迈着细碎的步子匆匆走进堂内,在堂中站定,福身行礼道:“公爷,您回来了。”
宋景渊微微抬眼,将茶盏放回了桌上,“嗯” 了一声。
他心中还装着事,所以只是随意地开口问:“夫人呢?”
丫鬟赶忙回道:“回公爷,夫人刚用过午膳,正在小憩。奴婢这就去通传夫人。”
“慢着,”宋景渊思索片刻,轻叹一口气,只道,“既然还在休息,就别去扰了她的清闲,让她睡吧。”
丫鬟面露难色,犹豫着回答,“是夫人吩咐的。叫奴婢们待公爷回来了,第一时间去支会她一声。”
宋景渊微微皱眉,“是她要找我?”
丫鬟连忙点头,“正是呢。”
自从宋景渊那日冲动之下,将慕溶月禁足在家,距今已经过去了小半月。
这些日子里,他一直对她避而不见。不是因为他不想见她,恰恰相反,他很想见她一面。
只是,却不知该以何种的面目去见她。
于是,就这样一直拖延着。
她心里大抵也很不是滋味儿吧。
所以,才会决定主动来找他。
宋景渊的表情十分复杂,最后只能挥了挥手,任凭丫鬟的身影消失在了长廊。
堂内又只剩下了宋景渊一个人。他倚靠在长椅上,神色变得愈发深沉。忽而抬起手,轻拍了两下手掌。不多时,另一个小厮便熟练地从侧门快步走进堂内,单膝跪地,听候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