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死遁后追悔莫及(100)
她低着头,看着地上的斑斑血迹,那时大夫给她处理足上伤口流下的,旁边是闻祁的金纹黑皮靴,靴面的金纹线上染了红点,应该是她的血不小心溅上去的。
他就那样站着任由她的血溅上去?
“怎么?怕了?”闻祁冷嘲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时榆心虚,不敢接话。
黑皮靴一转,闻祁回到座位上。
闻祁瞅着对面那个恨不得将头埋进桌下的女人,心里一直来气,她就这么不想见自己?
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时榆就没有正眼瞧过他。
她看萧贺川的眼神可不是这样的,他在外面看得分明,她看萧贺川时满眼都是他。
一想到这里,闻祁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着,不停地绞着,痛不欲生。
他握了握手,手心里还残留着时榆发间的香汗,她方才贴在自己身上,瑟缩颤抖得像棵柔弱无力的菟丝草,似乎只有依赖着他才能活下去。
那一瞬间,他竟希望时间久一点,再久一点,这样她就能永远攀附着他,永远也离不开他。
可事实上,是他离不开她。
忽听哒的一声轻响,好像闻祁往桌上放了什么东西。
时榆余光忍不住偷瞄了一眼,只见闻祁放在桌上的,是一个褐色的小葫芦宝瓶。
闻祁取过水杯倒水,拿起小葫芦宝瓶打开,往杯子里倒了点什么东西,然后推到她面前,道:“喝下去。”
时榆沉默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怕我下毒?”闻祁怒极反笑,虽是笑着,眼里却似含着若有若无的悲伤。
片刻后,他敛色道:“我给你一个选择,你若敢喝下这东西,我立马放你走。”
时榆神情一振:“此话当真?”
闻祁不答,薄唇紧抿,静静注视着她,眼里的悲伤似要漫出来。
时榆不曾在他身上看过这么悲伤的眼神,一时之间竟不知所措,看了看桌上的水杯,一把捞过水杯骨碌碌饮完。
如今再落到闻祁手里,是死是活,确实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这种猫抓老鼠的游戏她早就累了。
有毒无毒,随意吧。
闻祁定定地注视着她,一言不发。
等了半晌,时榆并没等来任何不适,反而见闻祁脸色不知何时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已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你怎么了?”时榆惊诧。
喝毒药的那个是她才对吧?
闻祁忽然捂住胸口,五指成爪,像是也要把自己的心挖出来,撑在桌沿上的左手攒得指骨泛白,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难道是断魂霜的毒发作了?
转念一想不对,断魂霜的毒诸葛追说过已解。
为什么她喝下那杯东西后,闻祁会突然有反应?
一个模糊的念头一闪而过,她颤声道:“你,给我喝的是什么东西?”
闻祁喘着粗气,艰难抬头,双眼不知何时布满了血色,猩红骇人,哑声道:“情……蛊。”
时榆蓦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瞪着闻祁。
“你,你疯了?!”
情蛊是苗疆人专门给心上人种的一种霸道蛊虫。之所以霸道,是因为情蛊需要二人全心全意相待,方能相安无事。
如果下蛊方有情,受蛊方无情,那么下蛊之人便会日日受噬心之痛。此时一旦受蛊方离开一定距离,下蛊方必死无疑。
要想解了此蛊,只有受蛊房彻底爱上下蛊方,下蛊方才能活命。
瞧闻祁这情状,显然早已用精血喂过雌雄双蛊,将雄蛊种入体内,变成了下蛊方。
闻祁盯着她反笑道:“你,才……知道。”
噬心之痛非常人所能忍受,许是他之前中过断魂霜的毒,一时还能支持得住,只是说话显得难以为继。
时榆看着闻祁如此痛苦地隐忍着情蛊噬心,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既震惊又复杂。
他竟给自己下了情蛊——
情蛊与她而言并无多大伤害,但对闻祁来说,却是十分危险的东西。
如果她狠心离开,闻祁必死无疑。
他这是在赌她舍不得让他死?
闻祁眼里渐渐漫出一层悲凉来,唇角嘲讽地勾了勾。
给他蛊的人说过,心痛的程度代表受蛊方对自己爱意的感知。
然,他心口如此之痛,犹如万箭穿心……
可见,她对他绝情。
可即使如此,她连小喜的性命也舍不得连累,那能否怜他伤?怜他死?
他强撑着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时榆,仿佛是在强撑着他的最后一丝尊严,道:“你走吧。”
时榆沉默。
良久后,她起身,深深看了他一眼。
毅然转身。
闻祁目送着那道倩影走向门口,嘴角勾扯一抹自嘲的笑意,笑着笑着眼睛模糊起来,心口痛得翻江倒海,搅动腥甜直涌。
很快,他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眼前天旋地转。
那道倩影横在他模糊的视线里,最后彻底消失在门外。
时榆听见身后稀里哗啦的声音,脚步顿住。
最终叹了一口气。
闻祁赌对了。
她确实舍不得他死。
第51章 章51 结局
时榆回到屋内, 唤来崔七,让将闻祁扶出去。
崔七欲言又止地看着时榆,时榆知道他想问什么, 道:“噬心之痛无药可解, 只有与我保持一定的距离方能缓解,现在你让他离我远点, 一会儿你让长丰进来, 我写一个方子,可暂时压制他体内的噬心之痛。”